“你——”楚春枝见她不认账,心里不快。
她放下茶杯,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天灯啊,婶子怎会拿你和临川的终身大事当儿戏,这确实是你母亲所写。”
“婶子可有信物?”
按规矩,男方会拿一件珍贵的东西当信物,防止以后说不清。
“那是自然,就是......”楚春枝还没说完,忽然把话一收,面色有些不自然,“哎,都这么多年了,婶子也记不得当时给的什么了。”
“既然婶子也不记得了,那这结亲书就先放一放吧。”
顾天灯这是摆明了不想承认了。
楚春枝讪讪一笑,一时想不到好说辞,便坐着随便聊了几句,很快带着婢女回去了。
顾天灯送走了人,望着院门,渐渐冷下脸。
信物......应当就是那枚血玉了。
可楚春枝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
她转身拿起鎏金剑,也不管白天黑夜,悄悄跟着楚春枝而去。
翠竹院中,楚春枝让婢女留在院外,拉着脸一人快步进了屋,关上门。
屋里,江信道正在品茶,见妻子回来,微笑说:“你今天回来挺早。”
楚春枝一屁股坐到他对面,语气不善道:“你还有心思喝茶?怎么不喝死你。”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楚春枝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道,
“我好心让她当我儿媳妇,她却不肯?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孤女,能有人要就不错了,也就我楚家不嫌弃她,好吃好喝有商有量的,她倒拿起架子了,真是不知好歹!”
江信道这才听懂了她所言之人,原来是找顾天灯商量婚事了。
“嗐,她呀,估计跟她爹娘一样,倔得很,慢慢来,她估计是觉得身后有靠山了,骨头硬了呗。”
“靠山?她哪有什么靠山?”
江信道这才想到,昨天和顾天灯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才道:“昨日,她说在无花岛修炼。”
“......无花岛?”
楚春枝慢慢坐下想着,虽然多年不过问外界之事,可无花岛的名声够响,她多少有些了解。
“你是说那个岛主叫‘无崖子’的?”
“正是。”
楚春枝思忖片刻,又问:“当年从山上过的那人......”
“就是他。”
“哦,也就是说,后来咱们一直找不到她,是因为她跟无崖子走了?”
“应该就是。”
楚春枝面带忧色,无崖子可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若她顾天灯真有无崖子撑腰,那他们还真是不能小瞧她了。
她犹豫道:“就算如此......她师父若待她不好,我们也不用忌惮她。”
江信道摇头:“你看到她手里那把剑了吧?我一个剑修,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宝剑,此剑看似平平无奇,可里面却蕴含着强大的杀伤力,剑未出鞘就已让人感觉到危险,绝对不是凡品!”
“那又如何?”
“我问过她剑的来历,她说是她师父给的,能将这等宝剑给她,无崖子自然器重她。”
“怪不得。”
楚春枝虽心里不痛快,可也不得不压下火气。
她转而看了一眼江信道,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有心情喝茶,一时间把火都撒到他身上:“哼,这事说来说去,还得怨你!”
“怨我做什么?”
“要不是你把血玉当信物送出去,哪会有这么多事。”
说起这个,江信道面上带了心虚,解释道:“我原以为能把血玉收回来呢,谁知......”
他们当时找了很久,顾家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
“原以为?你一句‘原以为’就推卸完了?哼,当时我就不同意冒这个险,一来血玉对我十分重要,二来,就算他死了又如何,不就是一本剑谱吗,哪至于如此?”
江信道无奈,此时多说也是无益,只道:“我也是一时糊涂,这不已经得了报应吗,还想让我怎样?”
他确实拿到了那本剑谱,可奇怪的是,里面修炼剑术的方法闻所未闻,他研究多年都无法参透。
前几年实在忍不住,按照自己的理解试着练了几日,却不想,身体突然有了变故,没多久便老成这般模样。
如今想来,也是可笑,无崖子的剑谱,哪是他能随便看懂的?
楚春枝见他一副后悔的样子,轻嗤一声:“行了,在我们面前你还装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后悔害人了,殊不知你只是后悔练那剑谱而已。”
江信道讪讪,也不多说。
楚春枝又道:“只不过,你也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那丫头承认这份结亲书?”
“承认?怎么,还真想让她进家门?你当初不是还犹豫吗?难道是......”
“当初是当初,今时不同往日,你也说了,她可是得了无崖子的器重,自然进得了我家门。”
“真不是因为那件事?”
楚春枝别开头,微微迷了眼,悠悠道:“那件事嘛......你我都没把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真的自然更好,若不是,那也不算亏,毕竟有她师父在那站着。”
......
屋顶之上,顾天灯俯身望着瓦片下的二人,眸间尽是寒霜。
果真是他们!
她将瓦片归位好,又瞥了一眼下面院中七堆翠竹,目光正要撤回时,忽然,又猛然朝下面望去。
翠竹一动不动,完全与昨晚不同。
并且,此时从上往下看去,竟发现这是由七堆翠竹摆出的一个阵法!
据她所知,楚春枝当年本就修习阵法,这么明显的阵法自然难逃她的法眼,若是对她不利,她必然会让人除去。
可她每日出出进进,视若无睹,只能说明......这阵法要么与她有利,要么,根本就是由她摆下!
顾天灯内心翻涌,又看了几眼翠竹阵,这才悄然离去。
另一边,清欢房间内。
独行兽看看一地的木屑,又看看天天起早贪黑忙活的那人,暗暗叹口气。
“啧,叹什么气?”
清欢坐在桌前,正忙活着手里的活,听见声音,很有意见地瞥它一眼:“不许叹气,怪晦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