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告的人群中,有个裹着头巾的老妇人跪地痛哭。
江甯下意识想上前搀扶,被霍弋一把拽回:“不要多管闲事。”
他指着远处持枪巡逻的士兵,“这里每天都有爆炸。”
回程的车上,路过安检口,士兵多看了江甯几眼。霍弋把她拉到身后,用阿拉伯语说了句什么,对方马上移开视线。
江甯望着车窗外荷枪实弹的士兵发呆。车内一度安静下来,他忽然开口:“知道为什么没有和平吗?”
她回头,眨了下困惑的眼:“因为人是贪婪的?”
“不对。因为人类从石器时代就开始互相残杀。”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这才是写在基因里的东西。”
“哦…”
夕阳西下,江甯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霍弋瞥见她小鸡啄米的样子,轻轻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
他看着她的睡颜,鬼使神差地掏出那张“世界和平”的纸条,悄悄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远处又传来零星的枪声,但车内安静得只能听见江甯均匀的呼吸。霍弋的手一直搂着她,嘴角勾起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上午,江甯盘腿坐在地毯上,低头摆弄着从集市买来的以色列传统游戏“撒布拉克”。
木制棋子刚摆好,她就听见客厅传来陌生的女声。
“这位是陈老师,从今天开始教我粤语。”
江甯好奇抬头,看见霍弋站在楼梯口。身后还跟着个四十多岁的亚裔女性,正拘谨地抱着公文包。
她表情顿了顿,忽地瞪圆眼睛:“你真请老师啊?”
“不然呢,留着你这小混蛋继续骂我?”霍弋挑了下眉,抬脚就要上楼。
江甯手指不停揪着裙身的蕾丝边,见他要走,赶忙小跑上去晃住男人袖子:“我教你吧,免费的。”
“呵。”霍弋一把捏住她脸蛋,“等我知道你骂我什么,有你哭的。”
接着,他转身对陈梅说,“今天先教骂人的话。”
陈梅愣住,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江甯小声嘟囔:“哪有先学骂人的。”
“方便抓现行。”他俯身在她耳边又说了句下流话,惹得女孩耳根通红,张嘴就咬他虎口。
霍弋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用另一只手挠她腰侧的痒痒肉。
江甯瞬间笑软在他怀里:“哈哈哈...住手...我错了...”
“错哪了?”他趁机亲她发顶。
“不该...哈哈哈...不该骂你痴线。”
“小混蛋,果然在骂我。”
陈梅见这一幕,低垂着头站在楼梯口进退两难。她嫁到以色列十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奇特的雇主。
书房里,她紧张地坐在对面沙发上。
霍弋的办公室三面都是防弹玻璃,可以俯瞰整个玫瑰园。
灯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锋利的阴影。
“每天来这里一小时。”男人气势极强,语气平平地,“她要是让你做其他事…”
“我会立刻汇报。”陈梅赶紧接话。
第一节课从基础中文开始。霍弋学得很快,但问的第一个问题就让陈梅冒汗:“混蛋怎么说?”
“这...”
“说。”霍弋转着钢笔,“现在你是老师。”
“扑街...”陈梅小声回答。
霍弋重复了一遍,下一秒,却莫名笑出声。
窗外传来江甯教莎拉跳皮筋的欢笑声,他眯起眼,钢笔在“扑街”旁边记下拼音。今晚就用在某个小混蛋身上。
下午四点的阳光斜照进花园。
陈梅从管家手上拿到了今日薪酬准备离开,刚走到花园小径,就看见江甯在花园拿着水管乱喷,水珠在阳光下划出彩虹。
她白裙子下摆全湿了,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我的花!别浇死了!”二楼窗户猛地推开,霍弋阴沉着脸,“那株黑玫瑰三万美金。”
江甯的笑容瞬间消失,蔫蔫地垂下水管。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她脚边,像极了委屈的眼泪。
霍弋盯着她发顶的小旋涡看了几秒,砰地关上窗。
三秒后,窗帘被狠狠拉严。
陈梅惊讶地站在原地,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居然没继续骂人。
她刚要悄悄离开,又听见江甯哼着歌继续捡起水管,泥点溅到小腿上也不在意,小心地避开花朵,只浇灌土壤。
这次,二楼的窗帘再也没拉开。
她走出大门,旁边修剪灌木丛的女佣见怪不怪地说:“先生又开始骂人了,昨天刚空运来的厄瓜多尔玫瑰估计又被小姐泡烂了吧。”
陈梅脚步微顿,随即迈腿离开。
回程车上,她又想起雇主交代的任务。
而后她掏出笔记本,犹豫片刻还是写下:“今日教学计划:粤语脏话大全。”
晚上,霍弋站在书房窗前,看着夜色中驶入庄园的军用悍马,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
“先生,阿卜杜勒到了。”管家低声汇报,“还带着他妹妹。”
“又来推销。”他眼睛闪过一丝厌烦。
美军三天前攻入巴格达,那些蠢货们至今还以为双方打仗是为了石油。
呵,明明是为了控制整个中东的输油通道,现在他需要阿卜杜勒控制的秘密通道运输军火。
毕竟…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永远是战争财。
片刻后,霍弋往外走,顺带抛了句:“让人看好江甯,别让她出来乱跑。”
“明白,已经安排好了。”
会客厅里,穿着传统白袍的军阀把玩着镀金手枪,身边还坐着个蒙黑纱的年轻女子。
霍弋一进来,那女子的眼睛就黏在他身上。
这个德国男人黑发灰眸,身高一米九,裁剪精良的西装裹着充满爆发力的身躯,与中东常见的粗犷男人截然不同。
“我的朋友。”阿卜杜勒大笑着起身,“现在美军封锁了波斯湾,只有我的渠道能进伊拉克。”
霍弋示意管家倒酒:“我要三条安全路线,报酬按老规矩。”
“爽快。”阿卜杜勒喝着酒,随即把妹妹往前推,“这是我妹妹莱拉,刚从伦敦留学回来,送给你当妻子。”
莱拉羞怯地抬头,黑纱下露出一双画着浓妆的眼睛:“久仰冯.本特海姆先生。”
霍弋瞥了她一眼:“我不需要妻子。”
“哈哈哈。你们德国人真奇怪,在这里,成功的男人都该有几个妻子。”
霍弋晃了晃酒杯,面不改色地说:“我比较传统。”
阿卜杜勒哈哈大笑,拍着霍弋的肩膀:“老派。不过跟你合作就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