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人一改嫌弃面目，真心夸奖起来：
“弹得真好！我觉得她弹得和韩队差不多，韩队长可是从小就开始学钢琴了！”
“啧......隐约感觉，还要好点。”
这是实力至上的团队。
扭头对上韩琼的视线，江映梨谦卑地低头致意，韩琼也笑着回应，没透露出丝毫不甘。
她起身，走下台，余嫂子笑着向大家介绍她，
“这是江映梨，江知青，这几天就是咱们的钢琴手，马上就要汇演，希望大家多帮她捋一捋曲子，多磨合！”
“好！”
余嫂子点头，满脸笑意问她：“行，小江，这些曲子你都能弹吗？”
“可以。”
“那好，我们先来有钢琴配音的节目。”
上午江映梨双手几乎没停过，但她一句累都没喊，文工团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本以为是个娇娇女，弹不了几首就要喊累罢工，没想到一直跟着他们把节目走完。
舞者和歌手表演的都是自己拿手的节目，所以需要磨合的只有配乐的江映梨。
第一次还有些生疏，第二遍的时候明显听不出她才接触这几首曲谱。
余嫂子很高兴，“好！非常好！大家休息吧！”
江映梨放下手，五指捏紧又松开，重复几遍才揉着酸胀的小臂起身。
余嫂子冲她招手，眼里闪烁着名为惜才的光，还没走近她便急急开口：“小江，你这么有天赋，真的不打算进我们文工团吗？”
一道窥觑的视线唰地一声落在她身上，江映梨如她愿，拔高声线，“不了，我还是想回去建设农村！”
话落，那道视线消失，面前的余嫂子叹了口气，也不强求。
排练完，文工团的人一起去食堂吃饭，碰上解散的训练队伍，清一色的男兵中，靓丽的女兵格外显眼。
正从看台上下来的袁砚舟，一眼就瞧见了清一色军绿色中那抹嫩黄，来不及和正朝他来的许宽说什么，转身朝另一头去。
许宽唉了两声，见叫不动跟头牛似的袁砚舟，只能转身下台阶准备去食堂。
今天出来的时候，他们把余庆放在了司务长那，现在他恐怕在炊事班后厨吃得正欢。
如他所料，余庆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炊事班班长还不停往他碗里夹菜，司务长没在这。
“小孩，你妈呢？你认不认识文工团的女兵们？”
“班长，你想让他给你介绍个女兵？得了吧，你也不瞧瞧自己长啥样！”
窗口后的士兵友善地笑出声，炊事一班班长长得很有福气，圆脸圆身，耳垂宽厚，笑起来跟福娃娃似的。
脾气也很好，所以他手底下的兵经常和他开玩笑。
炊事班班长拍桌：“话可不能说这么绝，我虽然外形比不上突击队那些人，但内在还是很有料！”
“是是是！你做饭的手艺是全团最好的，不过靠这个可吸引不了女兵们的青睐！”
“哎！来了来了，怎么还有个眼生的，新兵？”
文工团女兵一出现在食堂，便吸引了炊事班的全体目光，连打饭都忘了，窗口前排队的士兵敲了敲窗户才让他们回过神。
许宽跟在文工团屁股后进门，冲余嫂子打招呼，“嫂子！你也来了！”
随后他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余嫂子身边的江映梨身上，忍不住咋舌。
难怪那姓袁的见了未婚妻以后连军区都不怎么回了，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要是他，他也想天天守着。
只不过，成分不好。
男人的眼神直接，江映梨微微蹙眉，接过余嫂子递过来的饭盒去排队。
两人排在她身后，余嫂子和许宽说话，“小许，怎么，你认识余庆他干妈？”
“听说过，百闻不如一见。”
“听？”余嫂子面露疑惑，回想了下，而后哦了声，“军嫂们来齐没？明天晚上会议室能坐下吗？”
“差不多，有几个离得远的还没来。”
“行。”
吃完饭，文工团并没有休息，直接回会议室排练，而布置会场的士兵在她们开始排练后，也抱着东西进来。
女人坐在三角钢琴前，指尖弹奏的音符和韩琼悠扬的嗓音相辅相成，让他们不由自主放轻脚步声，免得惊扰两人。
一曲毕，江映梨看向余嫂子，她正在和许宽说话，并没有看她。
舞台上身穿军装的女人上前几步挡在她面前，
“江……知青，素我冒味问一句，听说你家成分不好，是怎么成余庆的干妈的？”
韩琼靠在琴边，嘴上说着抱歉，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歉意。
江映梨抬眸和她对上视线，对方狐狸眼中无辜至极。
没回她，江映梨扬声：“嫂子！下一首是什么？”
“大合唱。”
余嫂子摆手让许宽他们去布置，上台安排人继续排练，韩琼不动声色哼笑一声，转身继续排练。
第一天排练没出什么岔子，第二天中午吃完饭，三三两两有士兵带着媳妇孩子进会议厅，后台，文工团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因为江映梨并没有参军，所以她穿了一件白色雪纺收腰连衣裙，黑长直披散，余嫂子还想给她抹粉，被她拒绝了。
开场第一个节目就是韩琼的独奏曲，她更衣室正在换衣服，准备等会上台。
“哎呦——”
惊呼声和东西散落的巨大声音响起，女兵们纷纷吓了一跳，余嫂子反应快，朝用帘子临时搭起来的更衣室跑去。
“韩琼！！”
这一声惊呼，其他人回神纷纷冲过去，拉开帘子，韩琼右手被木箱压着，双唇惨白神色痛苦。
“快！快把箱子抬起来！”
女兵七手八脚把木箱抬起，韩琼抽回手捂着手指，语气楚楚可怜，“团长！马上上台，开幕曲怎么办？”
“先去医务室看看！别操心这些！”
“团长，马上报幕了！”
余嫂子看着她红肿的手指，回头看了眼江映梨，上前两步，一脸为难，“小江……”
偌大的后台里，江映梨身后空无一人，而韩琼被人群簇拥，含泪的眸子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显的弧度。
为了让她出糗，韩琼不惜用自己的手来赌注？
前台，正准备坐下的袁砚舟听见后台传来的响动，想起江映梨也在里头，起身准备进去看看，帘子却先他一步被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