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手里拿着的武器用干净的抹布重新擦拭了一下上面的指纹。
特处中心的武器,除了队长之外,其他人不能在非上班期间佩戴,能佩戴的只有空气枪。
所以陆然在离开那个房间之前将自己留下的痕迹都消除,又将能用到的装备全都搜刮了过来。
他没有上报安保部,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家里。
现在除了进化协会,玩家,还有另一个人盯上了他。
他拿起通讯器,拨通了宁臻的电话。
“喂,我是陆然,我同意你的提议,我希望明天早上就能将阿婆送到你那边,方便么?”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会联系你,我会付按月付给你租金。”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再联系。”
挂断电话,陆然看了一眼,通讯器上面显示已经接近午夜凌晨。
他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相比于进化协会与“岛”上的悬赏。
今天晚上他面对的这个人将是他遇到的最可怕的敌人,因为对方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也知晓他的家庭住址。
但陆然却对他们一无所知,这种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的状态是非常危险的。
陆然首先要将阿婆放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再沉下心来处理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陆然又恢复了以往的生物钟,早上6点准时醒来。
他没有去跑步,而是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这是他的第一套房子,他很珍惜。
虽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能住在这里,但是陆然也想让它干干净净。
“小然,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打扫?” 阿婆披着外套从卧室出来,看着跪在地上擦地的陆然,脸上满是诧异,“往常这个点,你不是该在楼下跑圈吗?”
陆然直起身,顺手将抹布搭在盆沿,脸上漾开一抹温和的笑:“阿婆,我接下来可能要忙一阵子。我联系了个地方,这段时间你先去那边住,等我这边告一段落,马上就去接你。”
“今天就走?” 阿婆愣了愣。虽然昨天陆然提过一句,但她没料到会这么急,眼角的皱纹都拧了起来,“这么仓促?”
“嗯,任务催得紧。” 陆然点头,语气尽量放得轻松,仿佛只是要去处理一件寻常工作,“没办法,特殊时期。”
“你去忙你的就是,我一个人在家能行。” 阿婆走到他身边,“你以前去城外执行任务,不都是我自己守着这个家?”
“这次不一样。” 陆然转过身,认真地看着阿婆,
“城里最近不太平,您也听说了,污染事件频发。我们组建了专门的处理小队,接下来恐怕要连轴转。您住在这里,我实在放不下心。” 这套说辞他在昨晚就反复斟酌过。
阿婆皱着眉想了想:“要不,我回老房子住?那边邻里都熟。”
“那更不行。” 陆然立刻否决,“外城区不安全,房子也老了。”
“这也不安全,那也不安全,我在哪儿不都一样?” 阿婆年纪大了,不愿意折腾。
“当然不一样。” 陆然拿起扫帚,继续清理着客厅的角落,“我找的地方很安全,人家也都安排好了,估计这会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哎,何必这么麻烦……” 阿婆还在念叨,眼神里却已经软了下来,“我少出门,就在家待着……”
陆然放下扫帚,摸了摸肚子:“阿婆,我饿了。”
“哦!对对,该做早饭了。” 阿婆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陆然呼出一口气,等查清那些人的底细,把麻烦彻底解决,应该用不了太久……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屋里的卫生已经打扫得一尘不染,连窗玻璃都擦得透亮。
陆然抹了把额角的薄汗,转身进卫生间洗了手,刚扯过毛巾擦脸,门铃就“叮咚叮咚”响了起来。
打开门,晨光里站着的是宁臻。
陆然微怔,没想到她来得这么早。
“准备好了吗?我来接阿婆。”宁臻的声音清清淡淡,目光越过他往屋里扫了一眼。
陆然侧身让她进来,“进来吧。”
这是宁臻第一次踏入陆然的家。
屋子不大,干净明亮。
“谁开了?”阿婆从厨房探出头。
“是我的朋友。”陆然回答。
“哦,来,姑娘快坐,刚熬好的粥,尝尝阿婆的手艺?”阿婆端着一碟酱菜从厨房出来,立刻热络地招呼。
“谢谢您,我已经吃过了。”宁臻礼貌地摆手。
“吃过也再垫点嘛,看你这孩子瘦的。”阿婆不由分说地把她往餐桌前拉,陆然在一旁也笑着帮腔:“坐下尝尝吧。”
宁臻只好在餐桌旁坐下。
桌上摆着清粥、白面包子、一碟脆生生的辣萝卜,陆然递来一双竹筷,“试试合不合口味。”
“谢谢。”宁臻接过筷子,指尖微顿。
其实她根本没吃早,这是她多年的习惯,早上没什么胃口。
宁臻舀了一勺温热的白粥,米粥熬得绵密软糯,带着淡淡的米香。她难得胃口大开,竟接连吃了两个包子。
“阿婆您这手艺,可比外面馆子强多了!”宁臻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真诚的赞叹,“尤其是这包子,又脆又软。”
阿婆被夸得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喜欢就多吃点。”
早饭过后,阿婆已经知道了要跟着宁臻离开,不想折腾的她也拗不过两人的劝说开始收东西。
宁臻没有骑之前的摩托车,而是开了一辆汽车。
陆然将东西放到后备箱,也跟着上了车,他必须亲眼确认阿婆的住处是否真的安全。
车子穿过两条主街,最终停在政府大楼后方的家属区。
陆然下车时微微一怔,这里恐怕是整个罗岗最安全的地方了。
小区与特处中心仅隔一条马路,门口站着警卫,小区大门还有电子识别系统。
“你住这里?”陆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讶异。
眼前的小楼虽然不算奢华,但在政府家属区的特殊位置,绝非普通人能轻易入住。
宁臻应了一声,语气平淡:“不常来住,这边主要安全。”
小区的建筑风格统一是浅灰色调,没有过多装饰,却处处透着规整。
能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政府部门的核心人员,或是与特处中心关系密切的家属。安全级别不言而喻。
“往前过两条巷子就是特处中心的员工宿舍,离你很近。”宁臻一边引着路,一边解释道。
陆然抬眼望去,果然能看到不远处宿舍楼的轮廓,直线距离不过百米,确实近得惊人。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稳,宁臻先下车绕到后座,小心地扶着阿婆:“阿婆,到地方了,您慢点。”
陆然也跟着下车,目光先落在院子里,不算宽敞的院落里,种了一些植物与花草。
阿婆一看到满院花草,眼睛立刻亮了,“哎哟,这么多花花草草,可比我那阳台上的热闹多了!”
她忽然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地念起来:“早知道该把我那几盆吊兰带来,没人浇水,怕是要枯死了……”
“没事,我隔两天就回去看看,保证给您养得好好的。”陆然连忙安慰。
然而更让陆然始料未及的是,他刚要提着行李进去,一楼的大门开了。
一个身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了出来。
竟是清理部的负责人,秦蔓。
秦蔓怎么会在这里?
陆然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极为震惊的神色,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秦蔓,又转向身旁的宁臻,这才猛然发觉两人眉眼间竟有几分微妙的相似。
只是秦蔓更显成熟,常年紧绷的下颌线和不苟言笑的神情,总让人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你好,陆然。”秦蔓走到他面前站定,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
“是,秦部长好。”他立刻应声,站姿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秦蔓嘴角难得地牵起一丝浅淡的弧度,“我该去上班了,不打扰你们。”
秦蔓没再多说,只朝宁臻递了个眼神,便径直朝着小区门口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很快消失在石板路尽头。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不见,陆然才转向宁臻,语气里满是疑惑:“你和秦部长……”
即便看出几分相似,他也实在想不通,宁臻姓宁,秦蔓姓秦,两人无论姓氏还是气场都相去甚远。
“她是我姐姐。”宁臻倚着门框,神色平静,“不过是同父异母,所以姓氏不一样。”
陆然这才恍然大悟,又不由看了宁臻一眼。
两人的穿衣风格天差地别,性格更是南辕北辙,秦蔓是特处中心出了名的铁腕女强人。
而宁臻总带着种漫不经心的疏离感。
更关键的是,以秦蔓对规章制度的严苛程度,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妹妹加入立场微妙的自然协会?
怪不得宁臻会知道一些关于特处中心的事。
他定了定神,又问起更重要的事:“你把阿婆接到这里,告诉秦部长了吗?”
“说了,”宁臻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去车上取阿婆的行李,“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多个人反倒热闹些。”
陆然望着精致的花园小楼,想起秦蔓那副严肃到近乎刻板的模样,还是有些不安:“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
“怎么会。”
宁臻拎着行李回来,语气轻快了些,“家里平常冷清得很,我早就嫌没人说话了。秦蔓姐更是个工作狂,几天不回来一次,你别担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下班要是有空,也能过来坐坐,正好陪陪阿婆。”
陆然抿了抿嘴,他从小就怕欠人情,更怕给别人添麻烦,带着点自我封闭的固执。
默片刻,陆然终是点了头:“那我付租金吧。”
“你再提钱,我可真生气了。”宁臻挑眉,语气半真半假。
陆然失笑,换了个说法:“那我请你吃饭,总得让我表示一下。”
宁臻弯了弯眼:“这还差不多。”
帮阿婆把随身物品归置妥当,已经过了八点。
陆然看了眼通讯器上的时间,没再多留,转身朝着特处中心的方向跑去。
熟悉的十七楼,熟悉的办公室门。
沙发、茶几、靠窗的办公桌、半拉着的灰色窗帘,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
就连里侧的陈旧的办公桌也没有任何变化。
“陆然,你来了。”梅枚正在接水,看到陆然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就只有梅枚一个人。
陆然问,“宇哥与赞哥呢?”
“去后勤部帮忙了,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后勤部帮忙或者去其他小队帮忙。”
梅枚的视线又落在陆然的肩膀上。
陆然换了一身衣服,看不出来肩膀上的伤。
“肩膀没事吧?”她问。
“没事。”陆然摇头,两支强效治愈剂下活动基本无碍,没有用医疗舱,皮外伤需要人体慢慢恢复。
梅枚又道,“刚才唐部长过来了,说你到了就去他办公室一趟。”
“他十有八九是问你接不接第五小组队长的位置。你想好了吗?”
当不当这个队长,陆然其实还没彻底拿定主意。
他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藏在暗处的威胁。
陆然摇头,“我先去找趟唐部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