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瞬间警觉起来，原来这飞蛾的异常举动，全是因为被人操控。
他知道有种异能能控制小动物，算是辅助系能力。
但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多，毕竟这异能和他自己的能力一样，多少有些鸡肋。
污染区里，变异生物极难掌控，稍有不慎反倒会被污染物反噬；到了安全区，小动物本就稀少，更难派上用场。
陆然从床边抽了张纸，将飞蛾裹在里面稍一用力，随即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会是白天那些人吗？
他连忙下床，轻手轻脚地摸到阿婆房间门口。
阿婆已经睡熟，陆然在门口仔细扫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又走到窗边拉好窗帘，这才退回自己房间。
他把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可疑动物后，才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一道细缝，凝神观察着窗外。
他准备睡觉时本就不早，此刻已过晚上十一点，对面楼上只有寥寥几扇窗还亮着灯。
这种精神控制有点像精神烙印，却比烙印精细得多。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操控，距离绝不会太远，操控者一定就在附近。
陆然房间对面是小区里的另一栋住宅楼。
深夜的楼宇浸在墨色里，零星几扇窗还亮着灯，操控者会在那些房间里吗？
他凝神细看，亮灯的房间里并无异常。隔着这样远的距离，看不出什么名堂。陆然想了想，决定出去探查一番。
他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没有惊动任何人。
走到一楼时，他没有直接走出楼道，而是将身形隐入墙角的阴影里。
墙上的影子开始诡异地蠕动、延展，如活物般朝着对面的大楼游移而去。
这是他新掌握的能力。只要有影子的地方，他便能将身体融入黑暗，化作一道真正的影子，消弭所有存在感。
转瞬之间，那道黑色影子已滑到对面楼下。
下一秒，影子泛起诡异的涟漪，竟顺着墙壁缓缓向上蔓延。
陆然将暗影能力与蛛丝能力相融，让自己能像影子般在垂直的墙面上无声攀爬，如履平地。
由于不确定那个精神系能力者藏在哪个房间，他决定先从亮灯的窗户查起。
有光便有影，暗影能力在光源附近更易施展。
可一番探查下来，亮灯房间里多是熟睡的居民或晚归的租客，并无任何异常。
难道对方不在这栋楼里？
陆然正准备转向其他楼宇，鼻尖忽然萦绕起一缕极淡的烟味。
实在既然准备去往别的地方探查一遍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循着那缕烟味，陆然悄无声息地滑到一扇漆黑的窗户下。
房间里没有开灯，可陆然却在此处停住了动作。
黑暗中分明藏着人，不止一个。
那若有似无的烟味愈发清晰，混着呼吸声在寂静里浮动，显然有人正借着黑暗吞云吐雾。
正常人谁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吸烟？
没有光源，便生不出影子。
陆然无法再以暗影形态穿梭，只能将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屏住呼吸细听。
黑暗中，几点猩红火星忽明忽灭，伴随着压低的交谈声飘出窗缝：
“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没有。他肯定出门了，但身影在楼道里凭空消失了。”
“对方是特处中心的特战队员，警觉性本来就高。再等五分钟，还没动静就执行b计划。”
“好。”
窗下的陆然听得一清二楚，就是这里了。房间里的人，正是他要找的那群家伙。
听声音至少有四个人。
“老大，整个楼道都搜查过了，没人。”
“难道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走，我们过去看看。”
黑暗中传来了悉悉嗦嗦的声音。
就在这时，窗棂忽然传来“咚咚”两声闷响，像是有人用指节在叩击玻璃。
房间里的人动作齐齐一滞，片刻后，一个身影抄起墙角的武器，蹑手蹑脚地挪到窗台边。
他屏住呼吸，先掀起窗帘一角，眯眼朝窗外瞥去，外面漆黑一片，除了对面楼上几点模糊的灯火，什么都看不清。
“吱呀”一声，他推开了半扇窗户。
冷风裹挟着寒意瞬间灌入，紧接着，一道墨色的影子如同活物般从窗台阴影里窜出，猛地缠上他的手臂！
那影子滑腻冰冷，不等他惊呼出声，已顺着胳膊飞速攀至头顶，像条湿滑的布带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唔……唔！”他喉咙里挤出含糊的呜咽，想挣扎却发现四肢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老三？咋了？”身后传来脚步声，另一个人叼着烟走过来。
借着月光看清窗台上斑驳的树影，打趣道，“瞅啥呢？难不成见着裸奔的了？”
说着，手便往老三肩上拍去。
指尖刚触到布料的刹那，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老三的身体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以一个极其僵硬的角度向前栽倒，整个人“呼”地一下从窗口坠了下去！
身后的人吓得烟卷都掉了，下意识伸手去捞，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砰——！” 沉闷的巨响从楼下传来，震得窗玻璃都嗡嗡发颤，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房间里的人听到那声巨响，立刻像被捅了的马蜂窝般涌了过来。
陆然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清另外两人都穿着一身紧绷的黑色作战服，夜视眼镜架在额头上，镜片反射着零星冷光。
“咋回事？老四！老三咋掉下去了？”说话的是个络腮胡汉子，嗓门粗得像砂纸磨过铁板，他一把揪住老四的胳膊，眼里满是惊怒。
老四哭丧着脸正要开口，目光却猛地盯在窗台边，那里，一团巴掌大的黑色影子正像活蛆似的蠕动着，边缘还在微微起伏。
他喉结剧烈滚动，手指颤抖地指着：“有……有……” “有个屁！”汉子不耐烦地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转身就想往楼下冲，“先去看看老三……”
可身体却像生了根，脚底板死死粘在原地。
他猛地发力，脖颈青筋暴起，上半身却纹丝不动，仿佛被无形的铁钳死死夹住。
这时他才惊觉，一条冰冷滑腻的黑影正从袖口蔓延上来，已经爬过手肘，半个胸膛都被那玩意儿裹住了，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
“老大！我……我动不了了！”旁边突然传来队友变调的声音，那人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胳膊僵在半空，脸上满是惊恐。
“慌个球！”胡子强作镇定地低吼，视线却疯狂扫过四周。
房间里黑沉沉的，除了他们几人的呼吸声，再没别的动静。
“是精神控制……肯定是！”他脑子飞速转动，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情报里压根没说目标是精神系异能者！这他妈是个陷阱！”
“有种的别藏头露尾！”他朝着黑暗怒吼。
“是爷们就出来单挑！” 话音刚落，一道细长的黑影突然从墙角窜出，像条灵活的鞭子卷住他腰侧的枪柄。
汉子心猛地提到嗓子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配枪被那影子卷着腾空而起，“哐当”一声砸在房间另一头的墙壁上。
巧的是，枪身正好撞在墙壁的开关上。
“啪嗒——” 惨白的灯光骤然炸开，瞬间灌满整个房间。
随着光源出现，墙壁上的影子如同苏醒的黑蛇，迅速向四周蔓延游走。
黑色的影子蔓延到了窗台之上，又蔓延到房间里。
渐渐的影子从地上立了起来。变成一个人的样子。
静谧的空间传出一个陌生感的声音，“1，2，3木头人。”
陆然的精神力还没强到同时控制四人，此刻已经是极限。
被精神控制的三人骤然恢复行动，立刻围在一起，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武器。
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种更诡异的感觉便席卷全身。
四肢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完全违背自己的意志。
甚至连张开嘴巴说话也不行。
陆然用木头人控制另外两人，用影子单独控制胡子，也只有他可以说话。
胡子立刻问，“你是谁”
陆然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冷意：“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现在，我就在你们面前。”
胡子神色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原来陆然早就识破了他们的踪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放了我！”他强作镇定地嘶吼。
“呵。”陆然一声冷笑，地面的黑影陡然翻卷，卷起地上的枪递到他手中。、
他瞥了眼枪身，是现代制式，子弹也是特制的，虽比不上特处中心的标配武器，却也相差不远。
“噗——”
枪口早已装了消音器，沉闷的枪声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胡子脸闷哼一声，身体猛地栽倒，左腿上炸开一个血洞，整条小腿瞬间血肉模糊。
陆然俯身看向地上咬牙忍痛的刀疤脸，声音冷得像冰：“谁派你们来的？”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胡子终于露了怯，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赌。
陆然眯起眼。
他没有艾琳那样的能力，无法分辨对方话里的真假，只能继续追问：“在哪接的任务？联络人是谁？”
“我说了，你会放我们走吗？”
“你说的是实话，我可以考虑。”
“我要说，但你必须保证让我们活着离开！”
陆然再次举枪，枪口稳稳对准他的另一条腿：“你觉得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你是特处中心的人！胡乱杀人也是犯法的！”
“你知道的不少。”陆然语气微扬，“可要是你们是污染物，我不仅不算犯法，反倒会因处理污染物有功而拿奖金。”
刀疤脸神情一滞，沉默片刻才哑声说：“这不怪我们……是对方给的情报根本不对。你竟然能隐身，竟然还是精神系异能者……”
“少废话，说，是谁？”
“我说……”男人深吸一口气，刚要吐出名字，突然猛地圆睁双眼，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竟瞬间挣脱了影子的束缚。
他抱着头在地上疯狂翻滚，仿佛正承受着撕裂灵魂的剧痛，连腿上的伤口都顾不上了。
可这状态没持续多久，不到一分钟，他的动作便渐渐平息，整个人像条死鱼般瘫在地上，没了气息。
陆然神色一沉，这是.....精神烙印？
另外两人被控制着不能说话，但是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陆然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他们的表情也骤然扭曲，手里的东西“啪”地掉在地上。
整个人像刚才的胡子一样，双手抱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颤抖。
片刻后，房间里的嘶吼声渐渐沉寂，地上又多了三具面容扭曲的尸体。
陆然盯着满地尸体，心头沉了下去。
这些人都被种下了精神烙印。一旦泄露秘密，烙印便会触发，瞬间夺走他们的性命。
而种下烙印的人显然无法实时监控这里，房间里必定藏着其他监听或监控设备。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一个陌生而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角落传来。
陆然循声望去，在靠墙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微型仪器，像是监控设备，却比普通通讯器稍大些，正幽幽闪着微弱的红光。
他没有贸然靠近，站在两米外冷声发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那道经过变声处理的嗓音从仪器里传出，夹杂着细微的电流杂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禁忌之书。”
陆然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档案库里的加密文件也从未提及。
“你们找错人了。” 他沉下脸，语气不容置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禁忌之书。”
“呵呵。” 那声音顿了顿，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随后添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你当然不知道。知道这本书的人，寥寥无几。它虽名为‘书’，形态却千变万化， 只有以书卷形态存在时，才是最安全无害的。它不是普通的污染物，它会自己选择，唯有被选中者，才能窥见它最初的模样。它……”
“我说了，我没有你要的东西。”陆然打断他。
“哦？” 对方似乎笑了笑，那笑声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诡异的穿透力，“你觉得，第一医院那场污染，是怎么来的？”
陆然的心脏猛地一缩，“是你干的？”
“制造污染并非我的本意。” 对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那些人太弱，抵抗不了‘禁忌之书’的副作用罢了。”
“所以就因为你！”陆然猛地拿起枪，枪口死死对准那黑色仪器，声音因愤怒而发颤，“要不是那场污染，队长怎么会牺牲？！”
“怎么？想为你的队长报仇？”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是你！！！”
陆然的双眼瞬间充血。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攥住那微型仪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在哪？！”
仪器里传来一声轻笑，带着莫名的期待：“我们会见面的。你的成长，很让我感兴趣。”
“轰——”
微型仪器在陆然掌心炸成碎片，灼热的气浪燎得他手背生疼。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看着满地残骸，胸口剧烈起伏。
而在罗岗城的某个房间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正映着城市零星的灯火。一个人正站在窗前，缓缓放下手里传出忙音的通讯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倒是真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