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元闻苦食指抵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格外平静宁和。
然而陆掸子脊背一寒,想起自己在师门被责罚的日子。
“你称我一声叔父,我更应该替你亡故的父亲担当起你的教育问题。”
元闻苦放下手,笑容和煦:“不敬长辈,栽赃嫁祸……问题还真是多。”
陆掸子已经气得笑出声来,转头就对上元闻辛一副家门不幸的眼神。
元闻苦抓起元折囿,头也不回地往龙宫深处去。“即刻起囚禁蜃楼,我来管教你。”
“师姐!”元折囿撕心裂肺地喊。“你明明说过要和我结成道侣的!”
元闻苦脚步一顿。他冷冷回头瞥了陆掸子一眼。
“哦?”元闻苦声音凉丝丝的。“还有这回事?”
陆掸子后背瞬间冒出冷汗。“师尊明鉴啊!”
元闻苦手上力气一点也不松懈:“要不是我那么快查明你用禁术,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叫嚣?知不知道每用一刻钟禁术都会折损半月的寿数,你当自己命很长吗?”
元折囿焉了吧唧被元闻苦拽进了蜃楼里。
等陆掸子和元闻辛交谈完宗门发展事项,元闻苦正好找人治疗完元折囿被禁术掏空的身体,来接陆掸子。
顺带一提,治疗元折囿的是烛砚倾。
陆掸子和元闻苦刚回到陆掸子的洞府,陆掸子就抱紧元闻苦的腰身不肯松手。元闻苦轻哼一声,手指却悄悄勾住了陆掸子的衣带。
陆掸子吸了吸鼻子,蹭着元闻苦的胸膛:“他没伤到你吧。”
元闻苦将脸埋在她颈窝,半晌才闷声道:“伤到了……疼。”
这个字比什么都有用。陆掸子顿时心疼得不行,根本不敢乱动,只抱着元闻苦闻他身上的味道。
“陆拂尘。”元闻苦突然连名带姓叫陆掸子。“若我真伤了他……”
“那就伤了。”陆掸子打断他。“您是我道侣,不大度才是正常的,我爱您。”
元闻苦轻轻笑了。他指尖在陆掸子心口画了个圈。“没关系吗?你可是欢道修士,别说三四个道侣,三四百个都是合理的。”
卧室门关上的瞬间,陆掸子听见元闻苦在她耳边轻声道:“但我也不愿意分享你的爱意,所以我在他吃食里下了散灵散。”
陆掸子:“……?”
“所以他用不出法术。”元闻苦一脸无辜地抚着肚子。“不然你以为……元折囿为什么只能用爪子挠人?他还以为是禁术的副作用。”
陆掸子:“……。”
她的白切黑道侣,果然从来不吃亏。
陆掸子扶着元闻苦的腰身,看着他一点点在身上坐稳。“师尊……闻苦,龙族孕期是多久啊?”
元闻苦腰肢发软,发丝微乱:“急什么,长着呢,龙族本就长寿。”
陆掸子心疼地抱住元闻苦,安抚他孕期的情潮。“我怕……怕我要是被仙界抓走,再回来的时候孩子都比我高了。”
元闻苦斜倚在云母屏风旁的软榻上,一袭素白广袖长袍流水般垂落,腰间玉带松松系着。
他一缕碎发垂在颊边,被窗外透进的粼粼水光映得几乎透明。
案上青瓷盏里飘着两朵陆掸子分神为元闻苦煨的灵芝。热气氤氲,将他清冷的眉目熏得稍稍柔和了些。
元折囿将手搭在腹间,玉白的指尖在衣料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是孩子闹腾时的习惯动作。
元闻苦垂眸,望进陆掸子满眼的爱意:“不是怪我生了不自己养吗?”
他的声音清冷,却在尾音处微微放软,像初春将化未化的余雪。
陆掸子手掌自然地覆上他的腹部。隔着重叠衣料,也能感觉到掌心下细微的动静,像小鱼轻啄莲叶。
“我错了,闻苦。孩子今日可安分?”
元闻苦闷哼一声,有些坐不住,陆掸子于是扶着他躺下。
元闻苦轻轻“嘶”了一声,蹙眉按住右腹。“尚可,就是卯时踢了我一脚。”
他说着责备的话,眼角却弯起极淡的弧度,恍若冰湖乍裂时透出的一线暖光。
陆掸子忍不住掐着元闻苦的腰亲他。
元闻苦的耳尖泛起薄红。“这一次节制些。”
晨光透过窗棂,将他雪色中衣下的轮廓映得清晰了些。
其实才一年多,元闻苦还不显怀,只在平素劲瘦的腰腹间多了道柔和的曲线,像是白玉棋盘上搁了枚温润的暖玉棋子。
珠帘被风吹得簌簌响,他说这话时神色依旧淡,唯有抚在腹间的手指稍稍收紧,暴露出一点欲擒故纵。
陆掸子凑过去吻元闻苦微凉的唇角:“要是孩子像师尊就好了,像我恐怕运气太差。”
“油嘴滑舌。”元闻苦偏头躲开,黑发扫过陆掸子鼻尖,带着兰草香。
可当陆掸子真的气恼着起身时,肩膀又被轻轻搂住。
“继续。”
屏风上两道影子渐渐交叠,元闻苦宽大的衣袍罩住两人相贴的身影,唯有垂落的广袖下,还隐约可见交握的十指,和他始终护在腹间的另一只手。
在陆掸子和元闻苦温存时,元折囿和烛砚倾冷脸相对。
烛于归其实也在。
蜃楼的房间里,元折囿半倚在珊瑚榻上,黑发凌乱地散着,指尖把玩着一缕发尾,眼神阴郁地盯着窗外游过的鱼群。
忽然,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墨色衣袍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拎着药箱,满脸不耐烦。
“啧,又是你。”元折囿懒懒抬眼。“不是刚刚才治好吗?又来?”
烛砚倾把药箱重重搁在桌上。“这是复查!我是来救你命的,别不识好歹!”
元折囿嗤笑一声:“救我?”
他慢悠悠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禁术反噬的黑纹。“你还真是医者仁心啊。”
烛砚倾冷哼一声,他粗暴地抓过元折囿的手腕,指尖凝起灵光。“闭嘴,诊脉。”
元折囿眯起眼:“你还喜欢她?”
烛砚倾手很稳,仔细排查刚刚治疗后留下的后遗症:“对啊,小爷就是喜欢。”
元折囿笑了,病态又愉悦:“真可怜,师姐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烛砚倾垂眸,卷曲的发丝遮住他的神情:“至少我没被关起来。”
“哦?”元折囿歪头,也不气恼。“那你得到她的留恋的目光了吗?”
烛砚倾不甘示弱:“反正我没被关起来。”
元折囿气急反笑:“你也就会这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