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婳没有一丝犹豫,选择左边的遥控器扔给青黛:“组织成员的。”
克里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高尚的选择。”
他按下另一个遥控器的按钮,“那你就和我一起——”
枪声打断了他的话。
青黛在接住遥控器的瞬间,拔枪射向艾琳母女。
两发子弹精准命中眉心,血花溅在克里斯惊愕的脸上。
艾琳向后倒去,手臂仍保持着保护女儿的姿势。
“不!!”
克里斯的惨叫不像人类发出的。
他扑向妻女的尸体,却被守卫死死按住。
柳婳也被这意外变故震住,她没下令处决。
但当她看向青黛时,后者眼中闪烁着某种狂热的忠诚:“他杀了我的姐姐。”
青黛轻声解释,“三年前的洗礼。”
克里斯挣扎着抬头,眼中充血:“你......你们......”
他突然暴起,挣脱守卫掏出手枪对准青黛。
柳婳的子弹先一步穿透他的手腕。
克里斯的手枪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你看,”
柳婳举着冒烟的枪管,“动情的人连枪都拿不稳。”
克里斯跪在血泊中,看看妻女,又看看自己颤抖的手,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好......很好......”
他抬头直视柳婳,眼中是纯粹的恨意,“画眉,我培养了你十几年......那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他猛地用完好那只手拍向地板某处。
柳婳后颈突然传来剧痛,像有人将烧红的铁棍插进脊椎。
她眼前一黑,跪倒在地,但右手依然稳稳举起枪——
枪响。
克里斯眉心中弹,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向后倒去,与妻女的尸体叠在一起,像一幅扭曲的家庭肖像。
“画眉大人!”青黛扑向柳婳。
疼痛已经吞噬了柳婳的意识。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大厅里所有组织成员单膝跪地,右手抚胸,这是暗羽组织对新首领的最高礼敬。
青黛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芯片损伤大脑......需要立即手术......”
柳婳想笑。
克里斯终究还是赢了半招,他确实带走了她,虽然不是以他想要的方式。
但没关系,她已经确保了组织的延续,确保了那些芯片不会再威胁任何人......
塑料小恐龙在她口袋里发烫,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黑暗彻底降临。
..........
一年后,阳光刺痛了柳婳的眼睛。
她下意识抬手遮挡,这个简单动作却让全身肌肉发出抗议。
视线逐渐聚焦,天花板上陌生的枝形吊灯微微晃动,将光斑投在雪白的被单上。
这不是组织的医疗室,太明亮,太宽敞,床头甚至还摆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画眉大人!”
青黛的脸突然闯入视野,比记忆中憔悴许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她颤抖的手指按响了呼叫铃,然后紧紧抓住柳婳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一年......您昏迷了一年......”
青黛的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医生说你可能会永远......”
柳婳想说话,但喉咙干得像沙漠,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青黛立刻扶她坐起,将吸管杯凑到她唇边。
温水滋润了灼烧般的喉咙,带着淡淡的蜂蜜甜味。
“其他人?”柳婳终于能开口,声音陌生得像是别人的。
青黛知道她在问什么:“都在。几乎所有人都留下了。”
这个答案让柳婳微微睁大眼睛。
她预想中的场景是成员们取出芯片后四散奔逃,组织分崩离析,毕竟这是她反抗克里斯的初衷:给所有人自由。
“我给了他们选择权。”
青黛擦掉眼泪,嘴角却扬起微笑,“但您知道的,我们这种人......离开组织能去哪呢?”
她按下床头的平板电脑,监控画面显示基地运转如常:训练场上新人进行格斗练习,任务大厅里杀手们交接工作,甚至连食堂的排队秩序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走廊上克里斯的肖像全部被取下,换成了暗羽组织的徽章。
柳婳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脑,指尖触到一道凸起的疤痕。
手术痕迹。
青黛的表情突然变得愤怒:“您骗了我!”
她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根本没有什么芯片阻断技术!您明明知道如果克里斯按下自毁键,您会......”
“死。”
柳婳平静地接话,“我知道。”
窗外的云飘过,阳光忽明忽暗。
柳婳转动右手小指,那里空荡荡的,蓝宝石蛇戒不知去向。
她突然想起昏迷前最后的画面:克里斯倒在他的血泊中,而她倒在自己的权力梦里。
“我只想要他死。”
柳婳看向窗外,“从他让我杀死家人的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就种下了。”
她转头直视青黛,“同归于尽也无妨。”
青黛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带着愤怒:“那组织呢?我们呢?您就没想过......”
“想过。”
柳婳打断她,“所以我选了组织成员的遥控器。”
两人沉默对视。
最终青黛先败下阵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您的戒指。手术时取下来的。”
蓝宝石蛇戒躺在黑丝绒上,蛇眼依然冰冷。
柳婳没有立刻戴上,而是轻轻抚摸戒面:“我的伤......”
“不可逆。”
青黛声音低沉,“芯片连接中枢神经太久,取出时已经造成损伤。”
她顿了顿,“会经常头痛,严重时可能短暂失明或失去行动能力。除非......”
“除非什么?”
“找到世界顶级的脑外科专家。”
青黛苦笑,“但我们的身份......”
柳婳明白。
杀手组织首领不可能去正规医院就诊。
她将戒指戴回右手小指,这次蛇头朝内对着自己:“扶我起来。”
站立的过程像一场酷刑。
一年的卧床让肌肉萎缩,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柳婳坚持走到窗前,俯瞰整个基地,她的王国,她的牢笼,她赌上性命换来的遗产。
“汇报情况。”柳婳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青黛立刻切换成专业模式:“成员芯片已全部取出销毁,控制技术资料也一并焚毁。过去一年我们主要接东亚和非洲的订单,避开了其它组织。收入比克里斯时期下降27%,但人员伤亡减少了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