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孩子似乎也安静下来，或许是这舒适的环境让他们也感到安心。
“睡会儿吧。”
苏婉清轻声说，“你爸去家里拿换洗衣物了，一会儿就回来。”
言沫点点头，在母亲温柔的哼唱中慢慢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看到了电梯里那双眼睛，徐舟野的眼睛。
如果真的是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怎么可能呢？
那个高高在上的徐氏继承人，怎么可能关心一个意外怀上他孩子的普通女孩？
次日清晨，一支由六人组成的医疗团队来到言沫的病房。
他们带来了移动b超机和各种检查设备，为她做了长达两小时的全面检查。
“言小姐，我们有个好消息。”
主治医生微笑着收起探头，“您总是感觉肚子不舒服，是因为您怀的是双胞胎。怀孕本就辛苦，双胞胎更加磨人。”
言沫瞪大了眼睛，手不自觉地抚上肚子：“双......双胞胎？”
难怪她的肚子比同孕期的孕妇大那么多，难怪她总是疲惫不堪。
私立医院的医生没有告诉她这么多，只是总让她注意。
“是的，两个小宝贝。”
医生指着b超屏幕上的两个模糊影像，“看，他们很活泼呢。”
言沫的视线模糊了。
双胞胎......这意味着七个月前那个混乱的夜晚，不仅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还一次性赐予她两份礼物。
她咽下喉间的哽咽，强迫自己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没有别的问题了吗？孩子们......健康吗？”
医生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快得几乎无法察觉：“很健康。只是您的身体比较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她合上病历本，“一会儿营养师会送来定量营养餐，请您务必吃完。”
言沫点点头，目光仍黏在b超照片上。
两个小生命，在她的身体里悄然成长。
无论他们是怎么来的，现在都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医生离开后，言沫沉浸在双胞胎的惊喜中，甚至没注意到医护人员交换的眼神有多复杂。
走廊尽头，徐舟野已经等候多时。
他靠在墙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手臂，直到医生团队出现。
“怎么样？”他快步迎上去，声音压得极低。
主治医生左右看了看，将他拉到更隐蔽的角落：“情况不是很好。”
徐舟野的背脊瞬间绷直：“什么意思？”
“少夫人怀的是双胞胎，身体又虚弱。”
医生叹了口气，“而且......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个发育不是很理想。”
徐舟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又怕被人听到不敢大声：“什么叫不是很健康？说清楚！”
医生谨慎地选择着措辞：“较小的那个胎儿心脏有轻微异常，供血不足导致生长迟缓。目前还不危及生命，但需要密切监测。”
徐舟野松开手，踉跄后退一步撞在墙上。
双胞胎......一个不健康......他的孩子。
那个夜晚的罪孽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重，不仅毁了言沫的生活，还可能夺走一个无辜小生命的健康。
“有什么办法？”
他的声音嘶哑，“无论花多少钱......”
“我们已经制定了最完善的护理方案。”
医生安抚道，“营养、休息、定期监测，目前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要看胎儿自己的生命力了。”
徐舟野机械地点点头，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医生离开许久，他才慢慢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插入发间。
“少爷......”
杜海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这是从国内调来的言小姐的完整体检记录。她......她的子宫壁天生较薄，本来就不适合怀孕，更别说双胞胎了。”
“而且，她还吃过事后药！”
徐舟野接过文件，手指微微发抖。
每一页检查报告都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言沫为了这两个孩子承受了多少痛苦？
而他，却只敢躲在暗处，连正眼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去联系m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胎儿医学专家。”
他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不管用什么方法，请他们来R国会诊。”
杜海点头记下，又补充道：“老爷和夫人知道了您在国外异常关注言小姐的事情，查到了言小姐怀的是你的孩子，想来看望......”
“不行！”
徐舟野猛地站起，又迅速压低声音，“现在不行。言沫不能知道我在R国，更不能知道这一切是我安排的。”
他深吸一口气，“等......等孩子平安出生后再说。”
杜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头离开。
徐舟野转向走廊尽头的病房，透过门上的小窗，他能看到言沫正靠在床头，母亲一勺一勺喂她吃营养餐。
即使隔着这么远，他也能看出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
她那么瘦弱，却要负担两个生命的重量。
他的手掌贴上冰冷的玻璃，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一些力量给她。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宁愿那个晚上自己爆血管而死，也不愿伤害她分毫。
而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确保她和孩子们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然后......远远地守护着他们，像守护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病房内，言沫突然抬头看向门口，徐舟野慌忙闪身躲开。
他靠在墙上，心跳如雷。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她看到了他。
也许，在某个更深层的感知层面，她确实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就像七个月前那个夜晚，他们的生命以最残酷的方式交织在一起后，就再也无法完全分离。
m国的胎儿医学专家dr. thompson看完最后一组监测数据，转向站在病房外的徐舟野，摘下老花镜擦了擦：“好消息，徐先生。言小姐的情况比预期稳定得快。”
徐舟野绷了整整三天的肩膀终于松懈半分：“意思是......孩子安全了？”
“暂时是。”
dr. thompson将平板电脑递给一旁的护士，“双胞胎中较小的那个心率已经趋于正常，但问题没有根本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