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顾秀云挤在芳姨娘房里。
越想越气,自从几年前顾寒知进门,连祖母、哥哥都成了睁眼瞎!
所有眼珠子都镶在东边墙上了似的!
“姨娘!”顾秀云一头扑进芳姨娘怀里,泪水混着恨意汹涌,
“凭什么都偏心东边那狐狸精?
早晨用饭,哥哥只问她睡没睡好,还给她夹点心!
她算个什么东西!明明李姨娘她…”
“闭嘴!”芳姨娘脸色骤变,厉喝断,紧张地瞥向紧闭房门,手死死捂住女儿的嘴,
“作死的东西!这话也敢嚷!”
顾秀云呜呜挣扎,泪水滚烫。芳姨娘指甲掐进她下巴,掐出红痕,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厉色:“听着!‘李姨娘’三个字,在府里是忌讳!
提也不能提!你嘴里再吐出半个字,当心我撕烂它!”
她紧盯着女儿,直到那份疯狂被恐惧取代,才松开手。
“她房里是遭了灾!”
芳姨娘压低声音,字字如淬毒的针,“什么卷银子?那是烂在坑里的脏水!
沾上女人的名节,这辈子就臭沟里刨食吧!”
指甲抠着炕沿泛白,“你大姐姐也算是有了着落!
你呢?亲事还没影儿!府里有个污糟名声的妾,哪个体面人家看得上庶出的三小姐顾秀云?
嚼舌根的会把顾寒知的娘和你娘掰开看?!
你哥哥、祖母再偏她,堵得住千万张嘴?!”
这番冰锥似的话,瞬间冻住了顾秀云的怒火。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
她怔怔看着姨娘的脸,第一次看清,“名声”这玩意儿是拴着她喉咙的绞索。
原来这府里每个人,都在一张名为‘体面’的血网上挣命。
顾寒知?呸!她也不能例外!
芳姨娘见她眼里的疯劲散了,才疲惫挥挥手:“凝香居拥挤?忍忍吧!
跟姨娘挤一个窝,好听?
小娘养的,这是骂人的话。
安分些,以后自有你的去处!
眼下这一针一粟的,争个什么劲儿?”
凝香居东偏房的小书案上,
顾寒知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打开的螺钿紫檀小匣,里面寒酸的首饰和银角子在灯下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光。
指尖捻起一颗小小银角子掂了掂,冰冷的触感一直透到心里去。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只有她自己和那看戏的系统才知道,此刻她心湖深处是什么光景。
耳边仿佛又萦绕起顾云舟那把能溺死人的温柔嗓子:“这唇脂……倒衬你?”
衬你大爷!鉴定完毕,顾云舟是懂怎么精准地恶心人的!
一股被当货品般掂量品咂的屈辱感,混合着冰冷的求生本能,狠狠撕咬着神经。
她牙关紧咬,生生将翻涌的暴怒压下。
操蛋的世界!
才两天!顾云舟才回来两天,她就已经在变态顾云舟的精神污染下有些忍不住了!
系统开始插刀:才两天?想想原主啊兄嘚!
那可是被强制改造了整整十年的顽强菟丝子!
骨头缝都被顾大魔王的深情泡软了!
你这开局自带金手指的穿越党,还能看个脑内小电影解压,知足吧!
……淦!这么一比,顾云舟简直是变着法儿地变态!服了!
怎么让自己过得舒服些呢?
顾寒知陷入了思考。
很显然她不能脱离顾家这个宅子,因为剧情之外的人她都吸不到气运。
指尖猛地收紧,冰凉的银角子硌得掌心生疼。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眼底燃起。
顾云舟,走着瞧!看谁‘改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