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毅!你个不孝子孙!给我滚出来!”
三叔公拄着拐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不过他们喊完这一句后,却没反应。
就在另一个人还想再喊时,门开了,出来的却是安敏。
她穿着干净利索的蓝布褂子,神色平静,十分淡然,显然早有准备。
“各位叔公伯父,一路辛苦了。梁毅去场部办事,一会儿就回。有事,先进屋喝口水,坐下说?”
安敏侧身让开,语气不卑不亢。
三叔公冷哼一声:“喝水?喝什么水,我们可不是来喝水的,你就是梁毅媳妇吧?”
“是。”
安敏应了一声,三叔公立马道:“我是梁毅他三叔公,你也别装糊涂,小娟都跟我们说了。梁毅发达了就忘本,连自己明媒正娶,为老梁家守过门楣的媳妇的妹子都不认!
还纵容你欺负她,这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祖宗家法了?”
苏小娟躲在后面,立刻哭嚎起来:“叔公啊,你们要给我做主啊!我姐命苦啊……他们就是欺负我孤苦无依……”
安敏没理苏小娟的哭戏,目光直视几位长辈。
“王法?三叔公,这话用在这里不合适吧,现在这个社会,和以前可不一样了。
至于您说家法,这个我承认,您说的对。但咱们得先弄清楚,什么是事实。”
她转身回屋,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各位叔伯远道而来,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我这里有几点,想请各位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敏本想让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既然他们不想好好谈,那也没必要了。
“你们说明媒正娶,我觉得不对。”
她抽出几份文件复印件。
“这是结婚登记的条例,梁毅当年在外,从未与任何叫苏小梅的女人登记结婚,部队也从未收到过任何结婚申请报告。
没有国家认可的结婚证和部队批准的结婚报告,哪来的明媒正娶?这娶字,从何说起?是您几位给娶的,那应该您几位的老婆啊。”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位叔公,几个老头脸色微变。
没等几位叔公说她胡闹,安敏就又拿出了新的证据。
“至于你们说,苏小梅为老梁家守门楣。”
安敏又拿出老家寄来的几封信。
“这是当年老家告知梁毅,苏小梅进门的信。信里也写的很清楚,是你们几位长辈,在梁毅毫不知情、明确写信拒绝的情况下,为了分得梁毅名下的那块好地,自作主张让苏小梅住进了梁家老屋,顶了他媳妇的名头,这叫鸠占鹊巢,不是守节。”
“苏小梅后来如何?跟人跑了吧。这守门楣守得可真好!
梁毅当时在部队,连这个媳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背了顶绿帽子!
这委屈,他找谁说去?”
安敏声音很冷,心里满是不平。
苏小梅做出那样的事情,如今,她妹妹苏小娟,拿着这块当年这几位为了地硬扣在梁毅头上的招牌,又跑来白杨沟,住着不走。
造谣生事,破坏夫妻感情。
这些个叔公不听梁毅的解释,反而向着一个外人,这样的亲戚,真的是断了也干净。
安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压得几个老头一时语塞。
“至于最后,你们说梁毅忘本?”
安敏最后拿出一叠汇款单存根,哗啦一声摊开在桌上。
“他这些年,省吃俭用,月月往老家寄钱,补贴族里困难的老人孩子,他从未忘记自己是梁家子孙!可你们呢?为了一个贪得无厌、满口谎言的苏小娟,不分青红皂白,千里迢迢跑来兴师问罪,要断他的前程,毁他的家!这就是你们当长辈的道理?”
证据摆在眼前,几个老脸涨得通红。
周围的村民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苏小娟眼看形势急转直下,慌了神,尖叫起来:“她胡说!她污蔑!那些信都是假的!汇款单也是假的!叔公,你们别信她!她就是想霸占梁毅的钱,不认我们老梁家的人!”
“假的?”
梁毅的声音冷冷响起,他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门口,眼神冰冷地看着苏小娟和几位叔公。
“要不要我现在就打电话去邮局查底单?要不要去派出所报案,告你苏小娟敲诈勒索、破坏军婚?安敏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当年你们为了地干的好事,让我在部队都抬不起头。现在,苏小娟还想故技重施?门都没有!”
他走到安敏身边,握住她的手,对着几位面如土色的长辈。
“叔公,伯父。以前的事,看在同宗的份上,我不计较。但从今往后,我梁毅的家,只有安敏一个女主人。
苏小娟,立刻给我滚出白杨沟。如果再敢来闹,或者你们谁再听信她的挑唆来找麻烦,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按法律程序走!
该抓的抓,该告的告!我梁毅说到做到!”
三叔公的拐杖掉在地上,眼前铁证如山,最后一丝倚老卖老的底气也泄光了。
他颓然地摆摆手,对苏小娟吼道:“还嫌不够丢人吗?滚!马上跟我们滚回去!老梁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苏小娟彻底傻眼,瘫坐在地,哭嚎变成了绝望的干嚎。
她知道,她最后的依仗,也塌了。
安敏看着被梁家族人连拖带拽弄走的苏小娟,以及那几个灰溜溜离开的老头,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反握住梁毅的手,低声道:“这次,应该真的清净了。”
梁毅看着她,满眼都是后怕和庆幸,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敏敏,多亏有你。”
安敏微微一笑,目光清澈而坚定:“走吧,回家。日子,还得往前看。”
围观的群众看着这一幕,纷纷拍手叫好。
安敏笑了下,正要转身,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软倒了下去。
好累,感觉有什么精气神被抽走了一样。
“敏敏?敏敏!”
最后听到的就是梁毅的喊声,她想伸手,可浑身都没力气。
“你爱人的例假这个月是不是还没来?推迟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