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问道:“雄英呐,你此举莫不是效仿你皇祖母?”
雄英道:“皇祖父,非因皇祖母。辽东诸先生言,大舅于辽东常亲耕下地,还亲授百姓、官员改善耕种之法。孙儿故而亦想亲为,一探百姓劳作之辛。种地之时,能察作物生长之难题,也可稍解百姓之苦。”
朱元璋微微眯眼,似陷入往昔回忆,喟然叹道:“想当年,咱不过是一介农家子,整日于田间劳作,深知稼穑之艰。风吹日晒,汗洒土地,方得那微薄收成。如今身处高位,仍不敢忘本。”
言罢,目光满是赞许,看向朱雄英道:“咱这好大孙,年纪轻轻便有此觉悟,能体百姓之辛,实乃难得,不愧是咱老朱家的好子孙!”
言毕,朱元璋忽转首向朱雄英问道:“雄英呐,你父亲可曾随你一同种地?”
朱雄英摇头道:“皇祖父,父亲言公事繁忙,无暇分身。此前母妃嘱其每日锻炼,却也常辍,近日身形又见丰腴。”
朱元璋闻言,不禁哈哈大笑,道:“好大孙呐,胖些倒也好,此乃富态之相,足见福气深厚呐!”
朱雄英反驳道:“皇祖父,此言差矣。大舅曾言,人过胖则有损身体。像父亲与皇祖父,常久坐处理公务,身胖尤不利于康健,故需勤加锻炼,体态适中方为最佳。”
朱元璋见朱雄英三句不离大舅,心中不禁泛酸,轻哼一声道:“雄英呐,莫要尽信你大舅所言,他懂些什么!”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嗔道:“重八,你说孤雏不懂,难道你便懂了?”
朱元璋闻马皇后此言,默默扒了几口饭,暗自思忖:常孤雏这小子,不过是雄英大舅,在雄英心中竟比咱这皇爷爷还重要,实在可气,真叫人嫉妒!
祖孙三人用罢膳食,于坤宁宫御花园漫步数转。而后,朱元璋、马皇后偕朱雄英行至马皇后所辟之菜园。
朱元璋问道:“雄英呐,你瞧瞧,你皇祖母种的菜,可比你种的强些吧?”
朱雄英机灵,赶忙应道:“那自然,皇祖母所种之菜,远胜雄英所种。”
然朱雄英心中暗道,实则皇祖母所种之菜,不及自己所种。自己依大舅于辽东种地之法,诸如施肥、除草、把控种植间距等,皆循此道,菜蔬长势颇佳。
朱允炆归至吕氏寝宫,每日皆向吕氏禀明自身学习进度。吕氏闻之甚喜,然观朱允炆神情,却见其情绪低落。
吕氏见状,忙问道:“允炆,这是怎的?可是有何烦心事?”
朱允炆遂将今日大本堂之事如实道出。吕氏听闻,面色一沉,未料朱雄英竟有这般见识。
观朱雄英如今成长态势,日后必愈发卓异。长此以往,朱允炆欲撼动其地位,愈发艰难。吕氏觉自身须有所行动。
吕氏好言宽慰朱允炆,又一番劝诫,之后让朱允炆下去歇息。自己独于寝宫,思索该如何施行计划。
数日后,吕氏手提亲自炖煮之汤,前往太子妃寝宫。
吕氏见着太子妃,赶忙行礼,道:“臣妾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道:“无需多礼,快快请坐。”
吕氏道:“太子妃,此乃妾身亲熬之滋补汤,滋味颇佳,特来奉与太子妃。”
太子妃瞥一眼吕氏手中汤罐,笑道:“妹妹费心,且置于此处,待我饿时再饮。”
吕氏面带笑意道:“太子妃,此滋补汤趁热饮用,功效最佳,滋味亦是上乘,若凉了,便失了原本风味。”
太子妃笑而未语,只静静看着吕氏。
吕氏旋即发觉自己言辞不当,赶忙请罪。
其后,太子妃与吕氏闲聊一阵,所言多为琐事。
吕氏将辞,太子妃命人自库房取来辽东特产,赏赐吕氏些许,吕氏谢恩后离去。
吕氏离去后,太子妃吩咐贴身女官,将吕氏所呈之滋补汤,喂与宫中所养之犬,观其反应。
女官领命而去。
此前太子妃已收到兄长常孤雏书信,嘱其务必提防吕氏,言及自己与朱雄英用度诸事,皆须经亲信之手,不可假于他人。
太子妃生性温良,待人宽厚。
然于兄长之言,她深信不疑。
诚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又数日,吕氏复携滋补汤来向太子妃请安。吕氏问道:“太子妃,那滋补汤滋味怎样?”
太子妃道:“妹妹何须这般劳神?那汤滋味鲜美,本宫甚是喜爱,只是往后无需如此操劳。”
吕氏道:“太子妃何出此言?您乃东宫之主母,妾身替太子妃分忧,本是分内之事。”
此番,吕氏所带滋补汤又留了下来,吕氏领了赏赐后便离去。
此状延续良久,东宫所豢之犬,初饮吕氏所奉汤时,尚无异常,然时日久矣,渐染病症。太子妃见之,眼神冰冷。
太子妃将此事告知朱标,朱标闻之,怒不可遏,欲斩吕氏,却为太子妃劝止。
太子妃道:“切勿轻举妄动。吕氏敢行此事,背后必有支持者。若此刻治吕氏之罪,其背后势力必隐匿,莫如徐徐图之,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朱标拥住太子妃,道:“贞姐姐,是标对不住你。”
朱标知晓此事后,将东宫太监与宫女尽皆彻查,且做了一番撤换。
尤其是太子妃身侧太监与宫女,皆为朱标所安置之人。
标岂敢让常贞涉险?若常贞稍有差池,常孤雏定会激愤生事。
自小至大,常孤雏待常贞这个妹妹极为亲厚。昔日朱标情窦初萌,倾心于常贞,不知遭常孤雏痛揍多少回。
如今,常孤雏身为辽国公,执掌辽东军政大权,手握重兵,辽东军乃大明首屈一指之精锐。若常贞有不测,大明恐生大乱。
平日,常孤雏尚通情理,然若激怒于他,便难再以理相劝。
标心中对吕氏痛恨至极。自此后,朱标再不前往吕氏寝宫,亦不令吕氏侍奉。
吕氏不知就里,往昔朱标每隔些时日便会宠幸她,近来却连朱标身影都难见,吕氏不禁心生落寞。
吕氏屡欲买通太子妃寝宫之部分太监、宫女,却发觉人员变动颇大,其买通之举皆未得逞。
吕氏不禁起疑,莫非计划有所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