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三个赔钱货害了我!”
沈春兰鼓着眼,冲到三姐妹面前,恶狠狠的举起粗糙的手掌,劈头盖脸的朝她们打去。
将怒气发泄到闺女身上,沈春兰顿感解气,她手脚并用,对着大妮二妮又踢又打。
陈嘉见情况不利,早撒丫子跑了。
左邻右舍看着眼前这一幕,感慨万分,也不知是该骂陈大富,还是该同情沈春兰。
他们啧啧几声,四散离去。
冒着寒气的宣市街上,陈嘉蹲在一处茶馆的屋檐下,思索着。
陈家来了个狠角色,势必要与沈春兰有一场恶斗。
有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万一,她被卷进这场战斗,岂不麻烦。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是从陈家搬出来。
矾楼不提供宿舍,租房,她也没钱,眼下,离上班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筹钱找房子,这也来不及啊!
找房,先缓一缓,现在,最重要的是搞到钱。
陈嘉歪着脑袋,望着卖瓦罐汤的食铺,突然灵机一动。
她迅速跑到李掌柜的铺门前,这个点儿,铺子还没开门。
“砰砰砰”陈嘉不见外的猛敲铺门。
不一会儿,守夜的伙计打着哈欠卸下一道门,他眯着眼,见陈嘉衣着简陋,语气不善道:“你谁啊?”
“我找李掌柜。”陈嘉好声好气的拱手道。
“去去去,一边去,别没事儿捣乱,我们掌柜,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伙计语气很冲。
陈嘉也没了好脸色:“狗眼看人低,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谁,我可是街道司吴勾当官府上大管家的内侄女,你敢拦我,小心我叫李掌柜解雇你!”
伙计不认识大管家是谁,但他知道街道司是干嘛的,专门负责规划管理市场,街道,商铺的巡卫。
勾当官便是主管街道司的上官,若是惹恼了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铺子歇业或者罚款。
他不敢怠慢,连忙将陈嘉迎了进去。
李掌柜被下人匆匆叫起,胡乱漱了个口,在前厅接待了陈嘉。
他心里纳闷,面上却滴水不漏,吩咐丫鬟给陈嘉倒茶,极为客气的与她寒暄。
时间有限,陈嘉开门见山:“李掌柜,你是开染坊做布匹生意的,我这里有个染布的配方,不知你可有兴趣?”
李掌柜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陈嘉的穿着,还是昨日那身破烂的衣裳。
一个穿着打扮如此寒碜的人手里会有染料的方子?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真的有,怎会如此穷困。
李掌柜抚摸胡须,笑道:“小娘子,若有困难,直说便说,某与你相识一场,定会竭尽全力的相帮。”
不愧是生意人,话说的很漂亮。
陈嘉面不改色:“李掌柜,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并非吴宅管家的远房亲戚。”
李掌柜既不开口也不点头,微微笑着,眨了眨眼。
陈嘉继续道:“昨日有幸,碰见一位大贵人,他见我可怜,授我一张配料方子,这方子,价值千金,但对贵人来说,不值一提,但我自知,没有做生意的天赋,这张方子,在我手里,无异于小儿持金过闹市,若李掌柜有兴趣,咱们就谈谈,若无意,只当小女今日从未来过。”
她笑着,等待李掌柜的答复。
李掌柜见她一脸笃定,试探道:“既然小娘子手中有染料的方子,可有染好的布?”
陈嘉摆手,她又不会染布,就算脑子里有方子,也染不出来。
“有纸笔吗?我写出来,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掌柜诧异道:“小娘子,不打契约,你便把方子写给我,不怕老夫赖账吗?”
陈嘉不在意的摆摆手:“我既然找了您,就是信任你,再说了,这方子,我只写浸泡、蒸煮、晾晒的工序,至于用的染料和助剂,自然要过了契约,才能给你。”
这个方法,李掌柜不吃亏,立即道:“如此甚好,甚好。”
仆人铺好纸笔,陈嘉闭上眼,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关于染布的电视连续剧。
当时,她看的津津有味,不仅拜读了原小说,还上网搜索关于古法染布的技术。
如今,算是派上用场啦。
这个方子,在当下,不算独一份,南方的大染坊,早就用上了。
只是人家将方子当作压箱底的宝贝,祖传的,绝不会轻易卖给别人。
陈嘉提笔写下方子的后半部分,写好,递给李掌柜看。
李掌柜身经百战,技艺娴熟,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脑子里像是打通了奇经八脉,直叹:“妙,妙啊,简直妙不可言。”
一旁的仆人朝他递了个眼神,那意思是,掌柜的,就算你真看上了这个方子,也得表现的矜持一些。
若是这么快就表露对方子的看重,岂不是助长他人嚣张,一会儿还怎么杀价呀!
“陈小娘子,你开个价吧!”李掌柜果断道。
方子就是一个染坊的命根子,是发家的根本,就算小娘子狮子大开口,他也要筹钱买下。
看到李掌柜激动的神情,陈嘉心里有谱,思忖着,要多少钱合适呢?
王朝前叶,汴京城一套大宅院价值五千贯,后叶,也就是末年,上涨到九千多贯。
现在处于中叶时期,取个中间值,也有个七千贯。
以她眼下的身份,肯定不会购买大房子,三间瓦房,一个小院足矣。
内城一件还不错的商铺价值一万三千贯,一个发家致富的方子,怎么也得值套商铺吧!
有道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陈嘉伸出十根手指,睁大双眼:“十万贯!方子你拿走。”
“十十十万贯?”李掌柜失态破音。
“哎哟,陈小娘子唷,你就是把老夫卖了,把这间染坊卖了,它也不值十万贯呐!”李掌柜弓腰讨饶。
陈嘉思量一二,也觉得十万贯有些多,便道:“昨日,你帮了我,我呢,虽得了贵人的青睐,但出身不好,日后说不定还要求上门,这样吧,友情价,八万贯!”
李掌柜愁苦着一张脸,试探的伸出五根手指:“三万贯如何?”
“你也太狠了,一刀砍下来,还不到开价的三成,忒没诚意了,不卖了!”陈嘉从他手中夺过方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