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
来栖晓提前向老师请好了假。
至于用什么理由请假的,暂且按下不表,总是老师尽管怀疑且又开始过度关心他的状态,这假期总归是批了下来。
...
当上午的晨光漫过米色窗帘时,来栖晓睡到自然醒,恰好听见门前传来拖鞋轻叩地板的声响。
“笃笃笃!”房间的门被敲响。
随后,门被缓缓推开。
来栖晓准备掀开还带着体温的羊毛毯。
但那个身影瞬间飞扑而来!
来栖晓扶着她,忍不住挑了挑眉,道:“我说,就算你准备耍宝。”
“但穿女生制服混进去这种昏招,只会让人觉得你的脑袋是不是得甲沟炎了。”
樱庭加奈跨坐在上,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泛着哑光。
她那张成熟温雅的脸蛋晕着迷人的红霞。
居家的休闲装换成了一套尺码相当感人的学生制服,至少从来栖晓的角度,能看见可怜的水手服被撑的鼓鼓囊囊,上衣的下摆非常无力地掀起。
淡紫色的bra托着非常圆润的南半球,这画面已不是若隐若现,而是清晰可见——
樱庭加奈的眼角漾起比阳光更柔软的笑意:“一会就换,现在只是穿给你看看而已。”
裙摆太短,她又把裙子拉的很高。
来栖晓视线向下,看着她勉勉强强遮住些许半寸白皙的百褶裙,再向下,黑色的长筒袜拉伸得纤薄透明,随着她跪坐的姿势向后折去。
“我怎么就把你这只魅魔捡回家了?”来栖晓头疼的要死。
压不住枪。
真的。
倒不是他真的有多讨厌这个画面,或者说...来栖晓其实没什么意见,甚至挺享受。
但是,今天好歹也是有正事要办。
你这女人,究竟脑子里的x因素有多汹涌澎湃,才会在今天早上做出这种事?
这合适吗?
见来栖晓还挺理性。
樱庭加奈嘟了嘟嘴,她抬起自己的手,纤纤手指在自己脑后的发丝上抚过,嘟囔道:“难道是我发型绑的太成熟了?”
“有点。”来栖晓竟然也认真地分析了起来,指着她的发髻,道:“很明显,这是成熟女性才会盘的发型。”
“你要cos的对象如果绑成这样,那铁定就是...来勾人的。”
樱庭加奈歪歪头,脸上露出笑意:“那...你的答案呢?”
“我还能说什么?”来栖晓摊手,都这样了,他只能说——
已经准备好了,樱庭加奈!
来栖晓严重怀疑,她就是来吃早餐的!
...
餐桌上。
来栖晓把热咖啡递到樱庭加奈面前,他修剪整齐的指甲擦过她的指尖。
樱庭加奈身上总带着一股淡雅的芳香,沁人心脾,使人不自觉地放松,而此刻,香气里混入了枫糖吐司的甜香。
来栖晓曾问过她,那是什么气味。
她却说,只是香水,用来掩盖消毒水的味道,而且一点点好闻的香水也能让病人放松下来。
不说还好,说了来栖晓更好奇。
樱庭加奈夹着腿,咀嚼着面包,甜丝丝的水润眸光盯着来栖晓的手指,她噎了噎,突然狐疑地问道:“你刚才,应该洗手了吧?”
“废话!”来栖晓呲牙。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食品安全这么重要的事,能忽视吗?
“怎么想到换校服?”来栖晓喝了一口咖啡。
“昨天去那个女孩家,又想到今天要去学校里,突然想到了而已。”樱庭加奈安心地喝起咖啡,抿了一口后,又道:“放心啦,校服是新的哦。”
来栖晓摇了摇头。
明明她从未开过车,可车速为什么会这么快?
男孩在心里思索了一会。
好像没问题...
有些肖楚楠不是一样x知识丰富吗?
尽管经验为零,但知识,根本无需经验就可以累积。
看“学习【通】”多学习就好了。
“昨天去那个女孩家了,发现什么了吗?”来栖晓说起了正事。
闻言,樱庭加奈微微颔首:“走访了周围的邻居,也和聊了聊她的哥哥。”
“他没留下什么文字记录,自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可我还是对那个死去的男孩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不是人人都写日记的,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樱庭加奈撕下一块面包,放进口中细细咀嚼,蹙起眉道:“那个男孩从小就性格古怪。”
“根据邻居的说法,他小时候就很内向,喜欢独处,偶尔见他在公园里,也是一个人蹲在草地上。”
说到这里,樱庭加奈顿了顿,后继续道:“但,正是这种孤僻,让他的性格似乎开始扭曲。”
“怎么说?”来栖晓挑着眉。
“他会从土里翻出蚯蚓或是...各种虫子,玩弄致死。”樱庭加奈凝眸看向来栖晓的眼睛,继续道:“而且,附近的小巷,公园里,经常会出现流浪猫狗的尸体。”
“邻居们常看见他出没在猫狗尸体附近。”
“你是想说,这个是个性格古怪的男生。”来栖晓将咖啡一饮而尽,道:“玩弄生命,心里还有点阴暗。”
“所以他在班级里不受人待见是有原因的?”
“他的妹妹呢,说什么了吗?”来栖晓没有太过纠结于此,只是随意笑了笑后,问道:“亲妹妹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闻言,樱庭加奈缓缓点了点头:“那女孩对这些传言没什么表示。”
“她也亲眼见到自己的哥哥玩弄虫子,出没在流浪猫狗的尸体附近。”
“但有一点,她给出了线索。”
樱庭加奈看着来栖晓的眼睛,认真地道:“她表示,在哥哥因为滥用药物死亡前的一段时间——”
“她哥哥的身上出现了一些隐藏在衣物下方的不显眼淤青。”
“还有,她的哥哥开始努力勤奋学习,每天晚上都用功到很晚,能听见读书声。”
这就不对了。
“这样的人,居然会滥用成瘾药物而死?”
来栖晓喝咖啡的动作一停,他突然想到。
一般来说,当一个人从‘摆烂’的精神状态中脱离,决定奋发向上的时,多半意味着有一个外部刺激动力,激励着人前行。
可是,若奋发向上还没努力一会,就中道崩殂,甚至最后...自甘堕落致死。
原因——极有可能也存在于此。
外在的动力,在一瞬间破碎。
努力的方向瞬间失去,让人重新坠入深渊。
这,着实容易一个想不开,就再起不能。
努力的动力,消失了?
来栖晓抬了抬眉毛:“从人际关系去想,似乎能更快接近答案。”
闻言,樱庭加奈点了点头,道:“我们暂时还不清楚这个自甘堕落的男孩,是否与这起成瘾药物案件有密切联系。”
来栖晓将昨晚查到的“蜘蛛”告诉了樱庭加奈。
“他没那么容易拿到大剂量的成瘾药物。”
“要钱的。”
来栖晓说:“那些下三滥,也是求财求利,完全没必要针对他这么个家境一般的人,更不会把大剂量药物都放在他身上。”
“你觉得是那个【蜘蛛】?”樱庭加奈吃完了早餐,她双手托腮,好奇问道。
“可能性比较大而已。”来栖晓摇摇头:“因为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个男孩已经死去三年了。”
“可我昨天找到的那个年轻人,应该不至于在三年前,就在学校里培养好毒虫。”
“那只【蜘蛛】,多半在学校里存在了很长时间。”
能在学校里存在很长时间的人?
学生,以三年为一个轮回毕业。
而他们,则是长长久久地驻扎在学校里。
为一个个年轻的少年们,编织着名为“未来”的美梦。
织梦者。
来栖晓与樱庭加奈对视一眼。
“走吧,我们是时候去参加那场盛大的校庆。”
八点四十五分的街道像浸在蜂蜜里的胶片。
穿运动衫的主妇推着自行车穿过薄雾,车篮里的莴苣沾着露水。
便利店自动门开合间泄出关东煮的蒸汽,穿着私立晖川中学制服的女生们的裙摆随晨风掀起珊瑚色的浪。
可她们的精神状态,却远没有这么鲜活。
来栖晓看着周围穿着校服的一大群少年,偏了偏脑袋,对樱庭加奈耳语道:“学习压力不小啊。”
“今天不是校庆吗?这么压抑?”
来栖晓的家去往晖川中学只有20min的路程,因此两人决定就腿着走去。
路上也能看看情况。
“私立晖川并非重点中学。”樱庭加奈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羽毛状的阴影,“生源也一般般,但是,这所学校每一届都会有一些不错的人才升入不错的大学学府。算是一所难得的升学高中...”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学习的压抑是必然。”
来栖晓望着她动作晃动的耳坠。
他相当自然地伸出手,牵住她的手,指节勾住她的小指,温润柔和的触感就像接住一片娇嫩的银杏叶。
“就在前面。”
樱庭加奈嘴角翘起,抬起手,指了指前方的学校大门。
出乎二人意料的真相,即将呈现在他们面前!
——
——
晨雾中的东京都私立晖川中学像一座垂直竖立的灰色砚台。
三座五层混凝土教学楼表面爬满雨水侵蚀的筋络,每扇窗户都装着防止坠落的菱形铁网。
正门立柱的电子屏闪烁着“建校二十周年校庆日”的字样,红色的像素光点在空气中晕染开。
来栖晓站在这所学学校的大门口,大致扫了扫周围环境。
和幽冥里的模样相差无几。
他转头,将视线放在周围的高中生身上。
委实说,如果不看这些学生,光是对学校建筑的整体印象,来栖晓认为这所学校的压迫感远不如幽冥里的惊悚。
但一旦看见这些小声交流,即便是校庆日也没什么笑脸的高中生...压抑感扑面而来是怎么一回事?
来栖晓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公告栏,凝视公告栏上的成绩排名,他回头问道:
“今天是个什么章程?”
樱庭加奈望着他的背影,淡淡说道:“你想看的都没有。”
“铁板章鱼烧,料理研究会,女仆咖啡厅,鬼屋挑战。”樱庭加奈耸了耸肩:“统统都没有。”
“什么校园祭刻板印象大赏?”来栖晓回头瞥了她一眼。
樱庭加奈摇头道:“项目只有一个。”
“那些升入好大学,且前途无量的学长前辈,回校演讲。”
就在这时,校园广播响起提示音。
“时间到了,去活动馆吧。”樱庭加奈抬头看向广播。
...
教学楼,天台!
多重护网封锁了从天台一跃而下的解脱。
秋山七叶抱着膝盖蹲下,她用天台粗糙的石粝摩擦着自己的指尖...麻木,炽热,疼痛!
鲜血正在粗糙的地面上凝聚,深邃的血字勾勒出令人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无法言语,写字成了她最好的表达方式。
失语女孩习惯躲在这里。
居高临下,她能看见中庭位置一粒粒黑色的人头。
“他,为什么会死。”
女孩在地上留下血字。
她缓缓移步,鞋底蹭上了血渍。
“他,为什么会备受欺凌?”
写到这里,她不顾十指连心的剧痛,缓缓扭头,看向隔壁那幢大楼。
“4号”活动馆。
优秀毕业校友在活动馆内的演讲即将开始。
但就在4号馆外的后侧,某个角落里。
外墙新刷的白漆下,几道人影晃动。
那里是监控的死角,是一些“合理发泄压力”的学生们,对某人释放暴力的去处。
秋山七叶不止一次看见了那样的画面。
对此,她已经习以为常。
“吱——”通往天台的铁门发出吱呀声。
“七叶,你在吗?”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从那里传来。
秋山七叶转头看了一眼,她的视线从天台铁门的位置微微抬起,落在更高处的储水塔上。
最顶端的储水塔背面藏着不知道哪届学生留下的恶作剧——不知谁用红色漆笔在水泥墙画了巨大的鸟笼,笼中是用蓝色粉笔勾勒的制服人形。
铁门被人彻底推开,惊起落在储水塔上的乌鸦,它无声地起飞,在苍白的天空画出一道鲜明的黑色笔触。
秋山七叶用力摇了摇头,将脑袋里的晕眩感抛去。
“你果然就在这里嘛!”
来人是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孩,相貌可爱娇俏,是秋山七叶在学校里唯一交心的人。
也是鲜有,帮秋山七叶说话,反抗霸凌者的人。
秋山七叶将手藏在身后,她向走来的女孩微笑。
“你!”
双马尾少女小山栗子怒地瞪向哑女,她一个箭步冲到女孩身边,用力揪出了女孩藏在身后的手。
“你这又是干什么?!”
小山栗子咬着牙,她怒火升腾,本准备训斥这位开不了口的好友,但话在喉头,最后,她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将话咽下了肚。
“唉——”
“我带你处理一下伤口。”
“活动馆里的演讲就要开始了,走吧。”
小山栗子无奈叹气,攥着好友的手腕,强硬地将她带离了天台。
她莫名回头最后望了一眼。
眼角余光一闪而逝,捕捉到一抹焦黑的颜色。
墙角排水管附近仍能看到模糊的碳化痕迹——那是什么?
那形状...似乎是某种节肢动物被烧焦的虫尸?
小山栗子突然头皮发麻。
——
——
【朋友结婚,别瞎猜了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