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台灯在书桌上投下暖黄光晕,林砚的手指悬在那张泛黄纸片上方,像被烫到般微微发抖。
纸片边缘焦黑,中间一行钢笔字却清晰得像刻进骨髓——是母亲的字迹,每个笔画都带着她特有的锋锐,“x-7区,污染物反应速率异常……若我出事,请查证副本存档。”
“系统,扫描。”他喉咙发紧,声音低得像叹息。
指尖刚触到纸片,金色光纹便顺着指节爬上来,在纸面织成细密的网。
模糊的焦痕处突然浮现新的字迹,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副本藏于七中档案室,编号2002-6-18-A。”
林砚猛地攥紧纸片,指节泛白。
母亲出事那年他刚十岁,记忆里只有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和父亲红着眼眶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
原来她不是突然离开,是留了线索,是……他吸了吸鼻子,把纸片贴在胸口,那里的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
闹钟在六点十七分准时响起,林砚把校服往身上一套就往外冲。
初秋的晨风卷着桂花香钻进领口,他攥着书包带的手沁出薄汗——档案室七点开门,他得赶在第一个管理员来之前到。
七中老楼的档案室在三楼最尽头,木门上的红漆剥落得像块旧伤疤。
林砚站在门前,假装翻找书包,余光瞥见传达室的王老头端着搪瓷杯往厕所走。
他迅速推门进去,霉味混着旧报纸的气息扑面而来,铁柜上蒙着层薄灰,编号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2002-6-18-A……”他顺着年份找下去,手指在倒数第二个铁柜停住。
拉开抽屉的瞬间,灰尘簌簌往下落,最里面躺着个牛皮纸文件夹,封皮上的编号被摩挲得发亮。
林砚屏住呼吸翻开,一张信纸从里面滑出来,墨迹有些晕染,但落款“林晚晴”三个字像把刀扎进眼睛——是母亲的举报信,详细记录着云港化工厂用x物质催化排污,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
“小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林砚脊背一僵。
他迅速合上文件夹塞进怀里,转身时脸上已经堆起笑:“李老师早!我来查竞赛资料,听说档案室有往届的……”
班主任李老师抱着一摞教案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这么早?”她的目光扫过他怀里鼓起的文件夹,“我帮你找吧,别碰乱了。”
林砚感觉后颈沁出冷汗。
他想起顾昭昨晚说的“李老师最近总往王主任办公室跑”,想起昨天在巷子里被录音的两个男人提到“老林的崽子别想翻天”。
他把文件夹往身后藏了藏,笑得更灿烂:“不用不用,我都找着了,这就走!”
李老师没再拦他,却在他擦肩而过时伸手碰了碰他的书包:“竞赛资料要复印的话,去我办公室用打印机。”她的指尖凉得像冰,林砚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午休时的图书馆静得能听见翻书声。
林砚缩在最里排书架后,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
顾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藏青格裙扫过他的鞋尖:“给我看看。”
照片里的举报信在她手机上放大,顾昭的睫毛颤了颤:“你母亲出事那天,化工厂仓库着火,所有原始数据都烧了。”她翻着随身的笔记本,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日期和人名,“但她提前把副本存进了学校档案室——七中的老楼是五十年代建的,当年的档案柜防火。”
“那为什么没人查?”林砚捏着手机的手青筋凸起,“我爸说她是车祸,可车祸现场根本没有刹车痕!”
顾昭合上笔记本,抬头时眼底有暗潮翻涌:“因为你父亲当时在谈化工厂的并购案。”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还有一个人知道更多……张叔,你母亲的实验室助理,车祸前三天他突然辞职去了城郊。”
放学铃响时,林砚特意绕去后巷买了串烤鱿鱼。
他咬着鱿鱼须往家走,余光瞥见墙根有道影子跟着——是陆远,校服领口松着,平时总梳得整齐的刘海乱蓬蓬的。
“出来。”林砚突然转身,烤鱿鱼的竹签“咔”地折在手里。
陆远从电线杆后走出来,脸色白得像张纸:“林砚,别查了……”
“别查什么?查我妈是怎么死的?”林砚逼近两步,“你上周帮王主任搬的箱子里是不是有检测报告?你昨天在巷子里说的‘处理干净’是不是指我?”
陆远后退两步,后背抵在砖墙上:“我爸在化工厂上班!他们说要是我不帮忙,就断了他的医药费……”他突然抓住林砚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妈是自己撞上去的!那天她拿着举报信冲进厂区,卡车根本来不及刹车——”
“够了!”林砚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夜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他听见陆远在身后喊:“他们有枪!真的有枪——”
当晚十点,林砚趴在书桌上盯着系统界面。
淡蓝色的星图突然泛起金光,“叮”的一声,“知识星图·铂金阶解锁,跨学科建模优化能力已激活。”
三维模型在他脑海里展开:云港市的海岸线像条银链,x-7区的化工厂冒着灰烟,污染带顺着洋流扩散,时间线从2001年母亲入职实验室开始,到2003年她出事那天戛然而止。
模型里有个红点在闪烁——是车祸现场,标注着“卡车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
“不是意外。”林砚对着空气说,声音哑得像破了的风箱,“妈,我知道,这一定不是意外。”
手机在这时震动,顾昭的消息弹出来:“张叔住在城郊幸福里小区3栋201,明早七点公交站见。”
林砚望着窗外的月亮,把手机屏幕按灭又点亮。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系统星图上,铂金阶的星光比以往更亮,像母亲当年抱着他看星星时说的:“小砚,真相会像星星一样,藏得再深也会亮起来。”
他摸出枕头下的泛黄纸片,在上面轻轻吻了吻:“妈,明天开始,我来帮你把星星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