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茫茫,寒风如刀。
林琰几乎将大半重量压在苏沐晴肩上,每一步踏在积雪上,都留下一个深而踉跄的脚印。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毫无血色,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一点冰寒的意志在顽强燃烧,支撑着他不至于彻底倒下。
冰魄神珠的反噬远超预期。强行催动神珠本源施展“净世守护”已是极限,最后关头更不顾一切转化为吞噬之力,强行掠夺范蠡的本命法宝蚀魂钉和其残存精元,这无异于在残破不堪的堤坝上又凿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此刻,他的识海如同被无数冰锥反复穿刺,神魂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丹田气海更是彻底枯竭,经脉中灵力涓滴不剩,空荡荡的虚弱感伴随着阵阵寒意席卷全身,连带着四肢百骸都传来刀割般的酸软。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隐痛,那是强行压榨本源留下的暗伤。冰魄神珠在他识海中沉浮,珠体上的裂纹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几分,黯淡无光,传递出一种沉沉的疲惫与警告。若非最后吞噬了范蠡那点驳杂却蕴含一丝金丹修士生命本源的能量,勉强吊住了他一线生机,此刻恐怕连行走都成问题。
“撑住!林琰,就快到了!”苏沐晴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和担忧。她搀扶着林琰,将自身凝气六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渡入他体内,试图缓解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寒与枯竭感。但她的灵力进入林琰体内,如同泥牛入海,只能略微温暖他冰冷的躯体,对修复他受创的神魂和枯竭的本源杯水车薪。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琰身体的颤抖和那份沉重如山的虚弱。
“咳…无妨…还死不了。”林琰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强提一口气,试图稳住身形,却引来一阵更剧烈的咳嗽,嘴角又溢出几缕带着冰晶的血丝。他目光扫过身后风雪弥漫的街巷,警惕并未因身体的糟糕状况而放松半分。“影楼…追魂令…那老狗临死前的传讯…不会太久…”
苏沐晴的心猛地一沉。影楼!那个令玄黄大陆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范蠡的叛徒身份,加上他临死前发出的那道诡异波动…她不敢想象影楼的杀手会以何种方式、在何时出现。此刻的林琰,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如何抵挡?
“先回苏家!我爹一定会有办法!”苏沐晴语气斩钉截铁,搀扶着林琰加快了脚步,朝着苏家府邸的方向奔去。风雪中,两道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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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位于飞云城西侧,占地颇广,庭院深深,亭台楼阁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世家大族的底蕴与肃穆。然而,当苏沐晴搀扶着气息奄奄的林琰,略显狼狈地穿过前院,朝着内府父亲苏正阳的书房方向急行时,一种不同寻常的压抑气氛扑面而来。
府邸内异常安静。仆役们行色匆匆,低着头,眼神躲闪,大气不敢出。巡逻的护卫也比平日多了几队,个个神情肃杀,手按刀柄,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不对劲…”苏沐晴秀眉紧蹙,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扶着林琰,绕过一处回廊,刚踏入通往内府主院的青石小径——
“站住!”
一声冷厉的呵斥骤然响起!
前方小径尽头,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出,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苏家大长老苏烈的心腹护卫统领,苏魁!他身后跟着四名气息沉凝、眼神不善的护卫,皆是淬体八九重的好手,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将林琰和苏沐晴的去路完全堵死!
“苏魁!你干什么?让开!”苏沐晴俏脸含霜,厉声喝道。她认出了对方,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攀升到顶点。
苏魁面无表情,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气息微弱、脸色惨白的林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大小姐,大长老有令。此人乃林家弃子,身负重伤,身份不明,且可能招惹了天大麻烦(意指影楼)。为保苏家安危,禁止其踏入内府核心区域半步!请大小姐即刻将他带离苏府,或…交由我等看管!”
“放肆!”苏沐晴气得浑身发抖,一股凝气六层的气势勃然而发,虽因搀扶林琰而无法全力施展,却也威势惊人,“林琰是我苏沐晴的客人!更是我爹亲自邀请的贵客!岂容你等在此阻拦?给我滚开!”
“贵客?”苏魁嗤笑一声,眼神充满讥讽,“一个经脉淤堵的修炼废材?一个惹得王家震怒、甚至可能引来影楼追杀的祸胎?大小姐,莫要被此人花言巧语蒙蔽了!大长老也是为了整个苏家着想!今日,此人休想踏进内府一步!大小姐若执意护他,休怪我等得罪了!”
话音未落,苏魁及身后四名护卫同时上前一步,灵力涌动,一股无形的压力迫面而来!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就是要阻止林琰接触苏正阳!
苏沐晴又惊又怒,她万万没想到,大长老一脉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府内拦截她,甚至不惜对她这个家主之女动手!父亲那边…难道出事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被苏沐晴搀扶着的林琰,缓缓抬起了头。他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依旧微弱,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不见丝毫慌乱,只有一片冰封万载的平静。他轻轻拍了拍苏沐晴紧绷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
“咳…大长老…好快的动作…”林琰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看来…王家的消息…传得比风雪还快…”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苏魁等人,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而非拦路的强敌。“苏统领…你说我是祸胎…那请问…若我真引来了影楼杀手…凭你们几个…挡得住么?”
苏魁脸色微微一变,林琰的话直指要害。影楼之名,足以让任何人心生寒意。但他随即强自镇定,冷哼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苏家自有应对之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束手就擒,或者…滚出去!”
“束手就擒?”林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疯狂,“就凭你们…也配?”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识海深处,那枚黯淡残破的冰魄神珠,仿佛被主人决绝的意志所引动,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
嗡!
一股微弱到极致、却精纯无比的冰魄本源寒气,如同蛰伏的毒蛇,瞬间从林琰体内透出!这股寒气并未外放攻击,而是被他强行压缩、凝聚于指尖!
噗!
林琰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微弱神魂本源的精血喷出,瞬间融入指尖那点冰蓝寒芒之中!
精血为引,神魂为薪!
那点冰蓝寒芒骤然变得深邃、妖异!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眼睛,以林琰为中心,骤然弥漫开来!虽然范围极小,仅仅笼罩了他身前方寸之地,但那股源自神物本源的、位格上的绝对压制力,让拦在面前的苏魁等人瞬间如坠冰窟!
“呃!”苏魁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灵魂深处传来无法抑制的战栗!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重伤垂死的凝气境废材,而是一尊来自九幽的寒冰魔神!他身后的四名护卫更是闷哼一声,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凝聚的灵力几乎溃散!
这股气息一闪即逝!
林琰的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一种近乎透明的灰败,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强行以精血神魂引动神珠最后一丝本源,榨取最后的力量进行威慑,代价是几乎耗尽了最后一点生机!
“滚开!否则…玉石俱焚!”林琰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决绝!
苏魁瞳孔骤缩,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刚才那股气息…太可怕了!绝非凝气境修士所能拥有!这小子身上果然有惊天秘密!而且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阻拦,对方真会不顾一切地引爆那股恐怖的力量!届时,自己首当其冲,不死也要重伤!
“你…”苏魁脸色变幻不定,看着林琰那摇摇欲坠却眼神疯狂的身影,以及他指尖那点虽微弱却令人灵魂悸动的冰蓝寒芒,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忌惮和退缩之意。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
“住手!”
一声威严中带着焦急的怒喝,如同惊雷般炸响!
一道青色身影快如闪电,瞬间掠过庭院,落在林琰和苏沐晴身前,正是苏家家主苏正阳!他脸色铁青,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场中局势,看到女儿苍白惊怒的脸和林琰那副油尽灯枯、却依旧强撑的惨烈模样,眼中怒火瞬间升腾!
“苏魁!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府内对大小姐和贵客无礼?!”苏正阳的声音蕴含着凝气八层巅峰的威压,如同山岳般狠狠压向苏魁等人。
苏魁等人脸色大变,被家主威压所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躬身行礼:“家主!属下…属下是奉大长老之命…”
“大长老之命?”苏正阳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如铁,“大长老的手,什么时候能伸到内府,管起我的客人来了?滚!再敢阻拦,家法处置!”
苏魁等人噤若寒蝉,在苏正阳凌厉的目光逼视下,再不敢多言,只得悻悻然退到一旁,让开了道路,但看向林琰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忌惮与阴冷。
“爹!”苏沐晴看到父亲,眼圈瞬间红了,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一丝。
“快!扶林小友进静室!”苏正阳看到林琰的状态,心头也是一沉,立刻上前,一股温和醇厚的木属性灵力渡入林琰体内,暂时护住他心脉。“沐晴,去取‘青木回元丹’来!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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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内府,一间布置雅致、灵气相对浓郁的地下静室。
林琰盘膝坐在一方温玉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断绝。苏正阳面色凝重,双掌抵在林琰后心,精纯的木属性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滋润着他干涸受损的经脉,勉强维持着他最后一丝生机。木灵力主生发,对于疗伤续命有奇效,但对于林琰神魂和本源的创伤,效果甚微。
苏沐晴很快取来一个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浓郁草木清香的丹药,正是苏家珍藏的三品疗伤圣药——青木回元丹。她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喂入林琰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温和的暖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林琰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身体,贪婪地吸收着这股药力。枯竭的经脉得到滋养,撕裂的痛楚稍有缓解,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然而,这枚对普通凝气境修士足以起死回生的丹药,对林琰而言,却如同杯水车薪。他识海中的撕裂感和丹田本源的空洞感,仅仅是被抚平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冰魄神珠的反噬,以及强行吞噬污秽能量带来的隐患,远非三品丹药所能解决。
林琰的意识沉入识海。
残破的冰魄神珠静静悬浮,珠体黯淡,裂纹狰狞。之前强行吞噬范蠡的蚀魂钉和其精元,虽然加剧了神珠的负担,但也并非全无益处。此刻,在青木回元丹药力的微弱滋养下,林琰凝神内视,发现神珠核心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新生的纯净冰魄本源,正在艰难地凝聚、流转!
这丝新生本源,正是冰魄神珠在吞噬、净化了范蠡那点驳杂能量后,强行剥离、提纯出的最精华部分!虽然量少得可怜,且混杂着净化污秽后残留的细微“杂质”(对神珠本身也是一种负担),但它的诞生,意味着神珠并非完全沉寂,它的核心净化与再生机制,仍在极其缓慢地运转!
“净化…吞噬…转化…” 林琰心中明悟。冰魄神珠想要修复,常规的天地灵物滋养是正道,但吞噬强者精元、尤其是蕴含特殊法则或本源的力量,经过其核心净化之力的提纯,也能转化为微弱的修复能量!只是这种方式凶险无比,如同饮鸩止渴,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崩坏,且效率极低。吞噬一个跌落境界的范蠡,才勉强凝聚出这一丝微弱的新生本源。
但这一丝新生本源,对此刻油尽灯枯的林琰而言,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新生冰魄本源,如同呵护初生的火苗,缓缓流转过受创最重的识海区域。本源所过之处,那针扎般的剧痛仿佛被轻柔地抚慰,神魂撕裂的伤口边缘,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清凉与麻痒感——那是愈合的迹象!虽然缓慢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确实实在发生!
同时,这一丝本源也如同最精纯的引子,开始缓慢地引动、梳理他体内因反噬而紊乱淤积的冰魄寒气,将其重新纳入可控的轨道。
林琰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立刻摒弃杂念,全力运转前世一门基础却玄奥的《蕴神养元诀》,配合这丝新生本源,小心翼翼地修复着神魂创伤,同时引导青木回元丹的药力,滋养肉身。
时间在静室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林琰长长吐出一口带着冰晶碎屑的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依旧虚弱,但眼神深处那点冰寒的意志,却比之前凝实了许多,不再是一片涣散的灰败。
“林小友!感觉如何?”一直守在旁边的苏正阳立刻关切地问道,眼中难掩忧色。
“多谢苏伯父援手和丹药,暂时…无性命之忧了。”林琰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力气。他看向苏正阳,眼神凝重:“苏伯父,府上…似乎不太平?”
苏正阳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眼中怒火与忧虑交织:“是苏烈!那老匹夫!他趁我前几日闭关冲击凝气九层瓶颈的关键时刻,暗中联合了族中几位长老和部分外姓管事,以‘家主闭关,族务需人主持’为由,暂时架空了部分权力。今日你与沐晴遇袭的消息刚传回不久,王家的‘问候’便到了!措辞强硬,污蔑你恶意杀害王家供奉范蠡,威胁我苏家若不交出你和丹鼎,便是与王家开战!苏烈那老狗,便以此为由,立刻发难,声称我包庇祸端,要将苏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逼我立刻将你交出去!若非我及时出关,又有几位忠于我的长老周旋,恐怕…”
他重重一拳砸在身旁的玉几上,坚硬的玉石桌面瞬间布满裂纹!
“王家…苏烈…”林琰眼中寒光一闪。这时间点掐得如此之准,若说王家与苏烈没有暗中勾结,鬼都不信!
就在这时!
嗡!
静室角落,苏沐晴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青色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微光,并发出极其轻微却急促的嗡鸣!
苏沐晴脸色骤变,一把抓起玉佩,灵力注入!玉佩光芒一闪,投射出一行细小的、不断闪烁的灵力文字:
“姐!速离!大长老逼宫!爹被软禁静心苑!苏魁带人正搜捕你们!目标…杀林琰!夺丹鼎!小心…影…噗!”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最后那个“影”字后面,仿佛被强行打断,甚至能想象到传讯者遭遇不测的情形!
“苏哲!”苏沐晴失声惊呼,俏脸瞬间血色尽褪!这玉佩是她与亲弟弟苏哲之间紧急联络的法器!苏哲冒险传讯,说明情况已危急到了极点!大长老竟然敢软禁父亲?!
“软禁?苏烈!你找死!”苏正阳须发皆张,一股狂暴的杀气轰然爆发!凝气八层巅峰的威压将静室内的灵气都搅动得一片混乱!他万万没想到,苏烈竟敢如此丧心病狂!
几乎在苏沐晴惊呼的同时!
轰隆!!!
静室外,一道凌厉无匹、带着浓烈土属性厚重灵力的恐怖刀罡,如同开山裂石般,狠狠劈在静室入口厚重的石门之上!
巨响震耳欲聋!整个地下静室都剧烈摇晃起来!石屑纷飞,烟尘弥漫!
那由坚固青岗岩混合精铁铸就、刻有简单防御阵纹的石门,竟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烟尘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门板宽的鬼头刀,如同凶神般堵在门口,正是去而复返的苏魁!他脸上再无之前的忌惮,只有赤裸裸的杀意和狞笑!
“家主!大小姐!奉大长老之命,请叛逆林琰伏诛!交出丹鼎!违令者…格杀勿论!”
而在苏魁身后,影影绰绰,至少十数道散发着强横气息的身影堵死了通道,杀气腾腾!更让林琰和苏正阳瞳孔骤缩的是,在通道入口的阴影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漆黑斗篷之中,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惨白面具。他站在那里,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若非刻意感知,几乎难以发现他的存在。一股阴冷、死寂、如同毒蛇般令人脊背发寒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水,悄无声息地渗透进静室,牢牢锁定了…林琰!
面具下那双眼睛,冰冷、漠然,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只有最纯粹的、对生命的漠视与终结的渴望。
影楼!
追魂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