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林观鹤后背贴着潮湿的砖墙,喉结动了动。
沈砚冰站在他身侧,解剖刀的金属柄被她攥得泛白,小芳缩在两人身后,指尖掐进掌心,指甲盖都泛了青——脚步声就是从走廊尽头传来的,一下一下,像敲在人心脏上。
“观鹤哥哥...”
小芳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刚吐出半句话就被林观鹤用眼神压了回去。
他盯着墙角的阴影,破妄眼在瞳孔里翻涌成暗金色,视野里的温度骤然降低,那些在空气中游荡的阴祟被逼得退到角落,露出三个正往这边逼近的身影。
是黑衣人。
林观鹤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是他从小到大遇鬼时的应激反应。
但这次不同,鬼气里混着生人身上的香火味——他们腰间挂着青铜铃铛,左手攥着朱砂画的镇邪符,右手举着黑檀木刻的判官笔。
最前面那个的袖口还露出半截锁链,在幽暗中泛着冷光——是镇灵局的封灵链。
“局里的人?”
沈砚冰压低声音,解剖刀在掌心转了半圈,“但前几天我找特勤组调档案,萧宁说最近没有医院的任务。”
“假的。”林观鹤盯着那截锁链,喉结滚动,“真封灵链沾了阴物会泛蓝光,他们这根...”他眯起眼,“红锈。”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黑衣人已经推开了地下室的门。
霉味混着一股腥甜冲出来,中间那个黑衣人突然顿住脚步,抬起鼻子嗅了嗅:
“有活人气。”
林观鹤心脏猛跳。
他想起半小时前在夹层里发现的木盒,黑红液体浸透的八卦阵,还有王副主任笔记里的“第七祭品”。
如果这些人是来灭口的...他余光扫过沈砚冰紧绷的下颌线,又落在小芳发白的指节上,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突然咬出一丝血。
锁魂链从他指尖窜出来时,带起一缕血雾。
这是他上周系统任务奖励的高阶术法,专门对付活人身上的阴煞——三个黑衣人刚跨进门槛,就像被无形的手拽住脚踝,踉跄着栽倒在地。
最左边那个反应最快,抬手要捏诀,却见林观鹤拇指在掌心血珠上一按,锁魂链“唰”地缠上他的手腕,瞬间冒起青烟。
“操!”
“是野路子天师!”
中间那个黑衣人疼得滚到墙边,后腰的青铜灯砸在地上,滚出一串玻璃弹珠。
林观鹤瞳孔骤缩。
那些弹珠在地上骨碌碌转,每一颗都泛着浑浊的灰——和冰柜骨架的眼眶里、画中女人的眼睛里,一模一样的弹珠。
“走!”
他抓住沈砚冰的手腕就往楼梯口拽,另一只手捞住小芳的胳膊。
沈砚冰被拉得踉跄,却在经过青铜灯时弯腰迅速拍了张照片,发梢扫过林观鹤手背,带起一片灼热。
小芳被拽得几乎脚不沾地,突然抽了抽鼻子:
“观鹤哥哥,他们身上有...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这句话像根针戳破了林观鹤的紧张。
他猛地回头,正看见最右边的黑衣人挣扎着扯下兜帽——是后勤部的陈师傅。
那个每天早晨给护士站送早餐、总爱往小芳饭盒里多塞个茶叶蛋的陈师傅。
此刻他脸上的皱纹里渗着黑血,盯着林观鹤的眼神像淬了毒。
“第七个祭品...”
陈师傅咧开嘴,露出被黑血泡烂的牙龈,“跑不掉的...”
中间的黑衣人突然吼了一嗓子,“闭嘴!”。
可话音刚落,锁魂链“啪”地绷直,他的脖子被勒得青筋暴起。
林观鹤拽着两人冲上楼梯,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玻璃弹珠撞在台阶上的脆响。
“钥匙!”
沈砚冰突然停步,反手从口袋里摸出串钥匙,“地下室的门从外面反锁了,我刚才...刚才趁他们不注意拿的。”
她耳尖通红,把钥匙塞进林观鹤掌心时,指尖还在抖,“萧宁说过,遇到危险先保安全。”
林观鹤突然笑了。
他把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冲沈砚冰挑眉:“冰姐这是...信我了?”
沈砚冰别过脸,可嘴角还是翘了半分,“少贫。”
“再废话,等会被鬼追上了,我拿解剖刀给你放血画符。”
小芳在后面扯了扯林观鹤的衣角:“观鹤哥哥,上面好像有光...”
楼梯顶端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在闪,红光透过玻璃照下来,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观鹤把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身后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那些黑衣人竟挣脱了锁魂链?
他手腕一紧,沈砚冰的解剖刀已经横在两人中间,小芳则攥着从他口袋里摸出来的黄符,举得老高。
林观鹤转动钥匙,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走。”
“出去就联系萧宁,顺便...”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系统任务提示在闪烁——【紧急撤离:逃离医院地下阴谋,奖励千年雷击木碎片(可强化法剑)】
“顺便查查陈师傅的排班表。”
沈砚冰已经当先跨出门去,回头时发梢沾着走廊的光:“查什么?”
林观鹤跟着出去,反手把门撞上,“他上周说孙子发烧请了假。”
“可刚才...他身上的消毒水味,是新换的制服。”
小芳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地面:“观鹤哥哥你看!”
三个人的影子里,有颗玻璃弹珠正从门缝里滚出来,在地面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林观鹤弯腰捡起它,指尖刚碰到弹珠表面,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弹珠里隐约有张人脸,和画中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走。”
他把弹珠塞进沈砚冰的口袋,“去监控室调陈师傅近三天的记录。”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次是保安的对讲机在响:
“各层注意,地下室警报触发,重复...”
林观鹤拽着两人往楼梯间跑,风掀起他的外套下摆,沈砚冰口袋里的弹珠撞着解剖刀,发出细碎的响。
他听见沈砚冰在耳边说:“刚才你咬舌的时候,我闻见血味了。”
林观鹤歪头笑,“护食本能。”
“毕竟...有人答应请我吃三盘烤腰子的。”
沈砚冰耳尖更红了,却没反驳。
小芳在后面噗嗤笑出声,刚要说话,就见楼梯间的窗户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是只黑猫,眼睛泛着幽绿。
林观鹤脚步微顿,破妄眼扫过那猫,却只看见一团普通的阴气。
他正要移开视线,那猫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第七个...要来了...”
“喵——”
黑猫的叫声惊飞了走廊里的灰尘,林观鹤猛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