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门被沈砚冰推开的瞬间,腐肉焦糊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像只无形的手,直接掐住了三人的喉咙。
小芳立刻捂住嘴,指节发白地抵着墙面干呕,沈砚冰的解剖刀在掌心压出红痕——这气味和三年前福利院火灾时老周头烧焦的尸体一模一样;
当时她作为实习法医被派去现场,那种焦皮下翻卷着黑血的画面,此刻正顺着鼻腔往脑子里钻。
林观鹤却没急着动。
他盯着地面那滩水洼,倒影里沈砚冰和小芳的脖子上各有条青紫色勒痕,像被无形的绳子缠了两圈。
系统在脑海里“叮”地响了声,提示附近阴煞浓度超标200%,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雷符,指尖触到符纸边缘的朱砂,那是今早用公鸡血混着朱砂画的,此刻竟有些发烫。
他突然伸手挡住要往前迈的沈砚冰,下巴朝左侧点了点,“砚冰。”
“你看第三排冰柜。”
沈砚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原本应该整齐排列的银色冰柜,此刻最左边那台的柜门正缓缓上移,露出半尺宽的缝隙,里面飘出的白气不是冷雾,倒像被抽干了温度的阴云,正丝丝缕缕往天花板上爬。
“咔——”
金属摩擦声让小芳的膝盖直接撞在门框上。
她死死攥住林观鹤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抠进他胳膊里:“刚...刚才那声音!”
“和我在监控室听见的一样!”
林观鹤没答话。
他能感觉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这是遇到高阶阴物的预警。
系统任务面板上“锁魂钉”的奖励在闪烁,他忽然想起老周头被火困住时,也是这样的焦糊味,当时要不是跑得快,现在躺冰柜里的就是他了。
“砚冰,拿解剖刀挑开那冰柜。”
他把铜钱剑从怀里抽出来,剑身上的八卦纹在阴雾里泛着微光,“小芳,去楼梯口守着,要是看见什么东西往上跑,立刻喊我。”
小芳嘴唇哆嗦着点头,倒退着往楼梯口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沈砚冰的解剖刀刚碰到冰柜把手,金属表面就结了层白霜。
她咬了咬后槽牙,手腕发力一挑——柜门“轰”地砸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却不是尸体。
那是具被剥了皮的骨架,骨头表面刻满了暗红色符文,脊椎骨间穿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链头拴在冰柜最深处的金属环上。
更诡异的是,骨架的眼眶里各嵌着颗玻璃弹珠,在阴雾里泛着幽蓝的光。
“这是...养煞阵。”林观鹤的声音沉了下去。
他蹲下身,铜钱剑轻触骨架的肋骨,符文突然亮起来,像被泼了血的红绸。
系统在脑海里弹出提示:“检测到阴煞养魂阵(残),阵眼位于地下隐蔽空间。”
“隐蔽空间?”沈砚冰的手指在冰柜底部摸索,突然触到块松动的铁板,“这里有夹层!”
铁板被掀开的瞬间,地下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三人同时抬头,就见老张扶着墙从楼梯口挪进来,他穿着病号服,额角还渗着血,显然是从病房偷跑出来的:
“林...林先生,我就说这地下室不对劲!”
他指了指墙角堆着的纸箱,“前晚我起夜上厕所,看见王副主任抱着个红布包往那堆纸箱后面钻,后来...后来就听见铁链子响,像有人在啃骨头!”
林观鹤顺着老张的手指看过去。
墙角的纸箱堆得歪歪扭扭,最下面那个纸箱的封条上印着“医疗垃圾”,但边缘却露出截红布角,和老张说的“红布包”颜色一模一样。
他走过去踢开纸箱,墙面上果然有道半人高的裂缝,裂缝里飘出的气息比刚才更阴,混着股浓重的血腥。
林观鹤把铜钱剑递给沈砚冰,“进去。”
“你拿剑在前面,我殿后。”
“老张,你在楼梯口等,要是我们半小时没出来,立刻去一楼找保安——记得说地下室闹鬼,他们不敢不管。”
老张攥着病号服下摆直点头,可等三人往裂缝里钻时,他又突然喊住林观鹤:“林先生!”
“那红布包里...我看见有头发!”
“黑长头发,还沾着血!”
裂缝里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
沈砚冰的手机电筒扫过墙面,青灰色的砖墙上画满了暗红色符文,有些符文已经剥落,露出下面更深的红——是血,干透的血。
空气里的腥气越来越重,混着股甜腻的花香,林观鹤突然顿住脚:
“停。”
他蹲下身,指尖蹭了蹭地面的砖缝。
砖缝里嵌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符纸,边缘焦黑,是被雷符烧过的痕迹。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天师残留气息(中阶)。”
林观鹤把符纸收进兜里,“有人比我们早来过。”
“而且是会雷符的天师。”
沈砚冰的电筒光突然定在前方。
那里有扇半开的木门,门内飘出的甜香更浓了,混着若有若无的吟唱声。
她刚要抬脚,林观鹤却拽住她后衣领:“等等。”
他从口袋里摸出张黄符,黄符刚碰到门缝,就“刺啦”一声烧了个干净。
“阴煞结界。”
林观鹤舔了舔后槽牙,眼底的冷意更重了。
他解下外套搭在沈砚冰肩上,“等下不管看见什么,别往眼睛上揉——那甜香是迷魂散。”
木门被推开的瞬间,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房间不大,正中央摆着张黑檀木供桌,供桌上堆着七盏青铜灯,灯里的油不是普通灯油,是凝固的血。
供桌后面的墙上挂着幅画,画里是个穿旗袍的女人,她的眼睛被红布蒙着,嘴角却往上勾着,像在笑。
最显眼的是供桌前的地面。
那里用鲜血画了个巨大的八卦阵,阵眼处摆着个雕满符咒的木盒,木盒上压着根手腕粗的铁链,铁链另一端拴在墙上的青铜环里。
“那是...”
沈砚冰的声音发颤,“那是镇灵局的封灵链!”
林观鹤没接话。
他盯着木盒上的符咒——那是他在系统符咒库里见过的“锁魂咒”,但笔画间多了道歪扭的折线,像是被人强行改过。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上古邪物残留波动,建议立即撤离。”
可他的脚却挪不动。
木盒里传来细微的敲击声,“咚、咚、咚”,像有人在用指甲盖敲棺材板。
他摸出雷符攥在手心,雷符上的朱砂烫得掌心发红——这是他目前最厉害的攻击符,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砚冰,拍张照片。”
他指了指供桌上的青铜灯,“灯里的血应该是受害者的,带回去化验能找到身份。”
沈砚冰刚掏出手机,木盒突然“咔”地响了声。
三人同时看过去,就见木盒的缝隙里渗出黑红色的液体,液体滴在八卦阵上,竟腐蚀出个焦黑的洞。
林观鹤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前几天系统任务里提到的“上古邪物复苏危机”,难道就是这木盒里的东西?
他拽着沈砚冰往门外退,“走。”
“先出去,叫镇灵局的人来——”
“咚!”
木盒突然炸开。
黑红色的雾气像活物般窜出来,瞬间裹住了三人的脚踝。
林观鹤的雷符“唰”地甩出去,雾气被劈散了大半,可剩下的却缠上了沈砚冰的手腕,在她皮肤上烙出个青紫色的手印。
“啊!”
沈砚冰吃痛,手机“啪”地掉在地上,电筒光正好照在供桌底下。
那里有本沾着血的笔记本,封皮上印着“王xx工作记录”;
最上面那页歪歪扭扭写着:“七月十五,用第七个祭品血开阵,邪物说...说等它出来,要让整个医院给它陪葬...”
雾气突然涌上来,遮住了字迹。
林观鹤咬着牙把沈砚冰往门外推,后背却传来刺骨的凉意——
他能感觉到,有双无形的手正掐住他的后颈,指甲几乎要戳进骨头里。
“跑!”
他吼了声,把最后两张雷符甩向雾气,“去楼梯口找老张,报警!”
沈砚冰被他推得踉跄,小芳从后面扶住她,两人跌跌撞撞往裂缝外跑。
林观鹤转身时,看见木盒里飘出团黑影,那黑影有张女人的脸,眼睛上蒙着红布,和墙上那幅画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黑影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想走?”。
“你们看见的...都得留下。”
林观鹤摸出铜钱剑,剑身上的八卦纹突然亮得刺眼。
系统在脑海里疯狂提示:“锁魂钉奖励已发放,位于背包第二层!”
他反手摸向背包,指尖触到枚三寸长的铁钉,铁钉表面刻着“天地为炉,锁魂为兵”八个小字。
黑影已经扑到面前。
林观鹤咬碎舌尖,血喷在锁魂钉上,钉子“嗡”地一声震开他的手,直接扎进黑影的眉心。
“啊——!”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灰消散。
林观鹤踉跄着扶住供桌,这才发现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笔记本,刚翻开第二页,就听见裂缝外传来沈砚冰的喊声:“观鹤!”
“老张说保安来了,快出来!”
他把笔记本塞进怀里,最后看了眼墙上的画。
画里女人的红布不知何时掉了,她的眼睛是空的,眼眶里嵌着两颗和冰柜骨架里一样的玻璃弹珠,正泛着幽蓝的光。
“看来...这才只是开始。”
林观鹤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转身往裂缝外走。
地砖缝里的水还在往下淌,这次水洼里的倒影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脖子上干干净净,没有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