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早早地就叫醒了安芷若,等她梳洗打扮后,快速将马车向城门赶去。在开城门刚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入了城。
这时的街道上,只有摆摊的小贩在忙活,故此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这辆普通的马车。
当他们回到郡主府所在的巷子时,发现这里已经围满了百姓,众人似乎都在讨论着,关于镇北王世子聘礼的事。
仔细聆听之下,发现他们说的话题,竟是司徒晨准备的聘礼,原来都是当初为求娶安芷欣时准备的。
如今新娘虽然换人了,但聘礼却敷衍地没有换,可见镇北王府对郡主,该有多轻视了。
安芷若读着几个百姓的唇语,知晓了他们在说什么。虽然心里极不舒服,但已然跳出情情爱爱的她,头脑却比以往冷静了许多。
她感觉这次的谣言与以往一样,定然是有人在故意传播。否则,镇北王府如何准备的聘礼,普通百姓又怎么可能得知。
他神色淡然地吩咐无痕,从郡主府后门入府,免得引起更多不堪的谣言。
无痕虽然什么都没说得照做,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忧。而且对司徒晨的厌恶,又添了几分。
司徒晨在来的路上,自然也听到了百姓们的议论,他立刻派清魂去亲自去调查,务必要弄清谣言的来源。
而他自己,则是加快了进度,往郡主府赶去。
当他在郡主府外,看到这么多围观百姓时,突然有了新的打算。
他命郡主府的门房小厮,请郡主出府,而他则是一撩长袍,竟当众跪在了郡主府门前。
百姓们因为他的动作,突然为之一静。片刻过后,又响起了更大的嗡鸣。
安芷若走出府门,看到的便是笔直跪在门前的司徒晨,和对着他指指点点的百姓们。
当围观百姓见到正主出现的时候,声音渐渐安静下去,直至全场静得落针可闻,司徒晨才开口说道:
“芷若,我今日虽是来下聘的,但在办喜事之前,却要先将当年的流言澄清一下。
半年前,我受奸人所害中了迷香,所以郡主被神志不清我,强行夺走了你清白。
事后,我又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是你动的手脚,还在之后的半年中,因此事多次对你言语侮辱。
今日特当众澄清此事,并给郡主磕头赔罪。”
说完此话,司徒晨真的将头磕在地上,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百姓们听着那头撞地的砰砰声,都跟着牙根泛酸。
世子在抬头时,额上已留下一行血迹。
安芷若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对于他如此不顾脸面地给自己澄清污名,磕头赔罪,始终神情淡淡地坦然受着,且没有出言劝阻。
但百姓们听到世子的话后,却抑制不住地讨论起来。
有一部分人,出言指责世子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
也有一部分人,为郡主打抱不平,说当年郡主的母亲霍将军,就受到了冤屈,如今她也被世子所冤屈。
又有人感慨,好人命运多舛,恶人却总能张狂得意。
还有人将世子不诚心求娶,将给别人准备的聘礼,拿来敷衍郡主的事,翻出来讨论。
司徒晨跪在那,等了半晌,见安芷若一句原谅他的话也没说,而且看样子,也根本不打算让他起身。
他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自行站了起来,而后却毫不在意地用帕子擦了一下血迹。转身来面向百姓说道:
“本世子今日邀请全城百姓做见证,今后我若是再做一件让郡主伤心的事,就让本世子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而死!”
百姓们听到世子发了这样重的毒誓,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泣声。
大周朝的人,都很重视誓言,故此没人敢随便拿这种恶语起誓,尤其是常常上战场的武将。
听到世子的话,百姓们的风向倒是转变了许多,甚至有人开始替司徒晨说话,劝郡主原谅他,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安芷若依旧事不关己般,静静看着周围人的反应,既不搭茬,也不回避,反而衬得司徒晨如同小丑一般。
这时,惊魂带着一队护卫,压着几个乞丐,来到府门前,护卫将乞丐世子面前一推。
那些乞丐刚一落地,便连连求饶,声称自己只是收了银子,才帮人在城中传播世子的谣言。
在清魂的质问下,那些乞丐一五一十地,将昨晚入夜后,有人拿着碎银来到乞丐窝,教他们说的这些话,从头至尾地学了一遍。
百姓们听后,这才恍然般地去咒骂那个背地里使手段的人。声讨传播谣言的人心思恶毒,而且更加心疼起郡主来。
司徒晨很愿意看到百姓们维护安芷若,先是命清魂将这些乞丐,押送至官府,查清到底是谁在造谣。
而后又命下人,将准备好的喜钱,分发给在场的围观百姓。
百姓们当场拆开红封,在发现里包着的喜钱,是金叶子时,祝福世子和郡主和和美美的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端。
这些话司徒晨爱听,安芷若可就不爱听了,尤其是在她看到司都晨那控制不住的笑脸时,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身回府了。
司徒晨见安芷若冷下脸色,立刻命令人将一百零八台聘礼,抬入府内,她则是先一步追了上去。
司徒晨追上人后,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在安芷若身侧,他有些痴痴地望着妻子娇美的容颜。
想了想,神色诚恳地说道:“芷若,我在门前时所发的誓言,都是真心的,今后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你可否再信我一次。”
安芷若完全没有理会它,不仅径直走着,脚下步子没停,就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这让司徒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便干脆问道:
“芷若,你想我怎样忏悔过去犯下的错?不妨告诉我,只要能让你解开心结,我都会去照做。”
安芷若眼看着二人就要进入主院,对于纠缠不休的司徒成,终于不耐烦地停下脚步,反问道:
“难道世子觉得,你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能改变什么吗?”
司徒晨明白安芷若话中的意思,这就是在直白的告诉他,不管他做任何事,都不会对两人的结局,有任何改变。
可这样的结果,叫他如何能甘心,所以他立刻压下心中的酸涩,还想再开口劝说。
安芷若看出他的意图,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眼含警告地说道:
“你最清楚,我为何我会同意与你大婚,所以请你不要把这些把戏,耍到我母亲面前去。
更不要利用我母亲,逼迫我答应你什么,否则惹得人太过反感的话,可能我就没法再陪你将这场戏演下去了。”
司徒晨望着眼前的妻子,明明她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距离,却远得如同隔了一道天堑,让他再也不能肆意的拥有。
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了,也更加无限地放大了他心中的悔恨。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好情绪,点头答应下来。
二人就这样一同走入堂屋,拜见了霍雅贤,而后正式地将纳彩等事宜,一并办了,并且将婚期,定在了十日后。
所有的正事刚一谈完,安芷若就找借口,将司徒晨请出府去了。
当她神情麻木地回到自己卧房后,刚关上房门,身子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她不必回头,单凭那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便可以断定,来人是衍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