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石月精心乔装打扮成男子的模样,与孔玉宇二人避开众人耳目,悄然离开了王府,一路朝着花满楼而去。
刚踏入花满楼的门槛,浓妆艳抹的老鸨便笑意盈盈地迎上前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热情招呼道:“二位公子,快请里面坐,里面请!”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二人,眼神中透着精明与算计,“不知二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美人?我这儿应有尽有,还有咱们楼里的四大仙女,要不要叫下来给您二位瞧瞧,随意挑选?”
石月对这个地方熟稔得如同自己的掌纹,毕竟这里是她出生并长大的地方。
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长大后,正是眼前这个面目可憎、心肠歹毒的老鸨,威逼利诱她去接客。
她宁死不从,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后来,在孔玉宇的帮助下,她才得以逃离这苦海。
然而,当时的她浑身是伤、气力全无,狼狈地跌倒在冰天雪地之中。
那时的她满心绝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未曾想命运在此刻发生转折,她遇到了阮宜年……
石月满心恐惧,生怕阮宜年知晓她青楼女子的出身会嫌弃她。
为了不被赶走,她只好编造谎言,谎称自己是王室之女。
未曾想,这个谎言竟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如今的她,即将成为世子妃........
想来也真是令人嘘唏.......
想到这里,石月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平静却暗藏波澜:“我要找你们这儿的青柳。”
正是她的娘亲。
老鸨听闻此言,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这青柳啊,今日不在楼里。”
石月眼神一凛,语气冰冷地质问:“为何不在?死了吗?”
老鸨赶忙赔笑,赔着小心解释:“青柳今日外出陪客去了。二位公子若是愿意稍作等候,等她回来,我立马让她来伺候您二位;要是等不及,等她回来,我一定叮嘱她不许乱跑,二位公子明日再来,保准能见到她。”
石月听了这番话,倒也没有觉得意外。
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娘亲了,青柳总是轻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语哄骗。
就像从前,有个富商甜言蜜语说要娶她娘亲为妾,娘亲竟信以为真,把那当作救命稻草,整日围着富商转,生怕被别的女子抢了先。
然而,那富商不过是到此地做生意,事情一了便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她的娘亲哭得天昏地暗,伤心欲绝。
当时娘亲年事已高,本就不适合孕育孩子,无奈之下,只能喝下苦涩的药汤,将腹中胎儿流掉。
这般悲剧并非偶然,类似的事情早已发生过多次。
她的娘亲总是天真地幻想着,能通过生下孩子来拴住男人的心。
就像她自己,也是在这样的境况下,降临到这世间......
石月神色冷淡,说道:“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你也不必跟她说我来过。”
如今的石月今非昔比,她随手掏出一锭银子,出手阔绰。
曾经的她,连一文钱都要精打细算地积攒;而现在,只要她开口,便会有无数珍宝自动送到手中。
老鸨见状,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嘴脸,点头哈腰,毕恭毕敬道:“二位慢走,有空常来玩啊!”
石月却看都不看老鸨一眼,只是冷冷瞥了她一下,那眼神,恰似从前老鸨看她时的冷漠模样。
离开了花满楼之后,孔玉宇压低声音,关切问道:“你真的不见你娘了吗?下次恐怕就没机会了,毕竟婚期也快到了。”
石月摇摇头,语气坚决:“不见了,以后也不能和她相认。你也是,别再来这种地方,要是被人撞见,可就全完了。”
孔玉宇叹了口气,说:“放心吧,只要能留在王府,我肯定老老实实待着,绝不再乱跑。只是这画师的身份,总不能一直顶着。”
“别担心,日后我会重新为你安排妥当。”
“也是,现在的你,在王府简直是呼风唤雨。”
石月骄傲地勾起嘴角,她也没想到,阮宜年会这么容易忽悠......
一眨眼,三日过去了。
在皇宫之中,姜兰每日都强忍着身体的极度虚弱,咬牙坚持练习吐谷浑的礼仪与规矩,绝不松懈半分。
田嬷嬷瞧着姜兰这般刻苦,心中也不免动容。
于是,便不再纠结她身子孱弱之事,反而时常送来一些滋补的汤药与膳食,盼着她能调养好身体。
也正因田嬷嬷的关照,姜兰的身子渐渐有了起色。
这一日,姜兰前去内务府打点事务,途经御花园时,恰巧遇见了云妃。
只见云妃慵懒地坐在花园的一处角落,宛如天边那朵闲适的云。
她随意晃着脚丫,时而托腮凝望远方,眼神中满是怅惘,似是在思念远方的家乡。
姜兰心中暗想,想必在吐蕃国,定有云妃深深牵挂之人。
而自己却与她不同,这京城早已没了值得自己眷恋的事物,她不会再对这里心生留恋,决然不会……
这般想着,她低下头,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石月也来到了御花园,恰好瞥见姜兰一闪而过的身影。
刹那间,她瞪大了双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踉跄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震惊之下,她不由自主地大喊一声:“姜兰!!”
姜兰远远听见有人呼喊自己,心猛地一沉,慌乱地回过头。
待看清是石月后,心中更是惊涛骇浪,赶忙低下头,脚步急促地加快离去。
这石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可怎么办.......
石月本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可她的叫声却惊动了云妃。
云妃转过身,神色不悦地质问:“什么人在此喧哗?”
石月见状,立刻堆起满脸笑意,谄媚地迎上前去:“您就是云妃娘娘吧?久仰娘娘芳名!”
云妃眼神警惕,冷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能随意入宫,又怎知本宫在此?”
石月连忙解释:“我拜托许公公带我进来的,我是安王世子即将过门的妻子,此番前来,是特意想要拜访云妃娘娘。”
云妃闻言,语气依旧冷淡:“宫里娘娘众多,你为何独独要见本宫?有何事?况且本宫与你并不相识!”
石月不慌不忙,急忙掏出那一串狼牙手链,递到云妃面前,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娘娘应该记得这个吧?”
那熟悉的狼牙手链,以及上面镌刻的神秘符文,瞬间令云妃瞪大了双眼。
她迫不及待地将手链拿在手中,凑近仔细端详,每一个纹路、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神色激动地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一个男子赠予我的。”
“他叫什么名字?”
“我……并不清楚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特意嘱咐我,拿着这个入宫找娘娘,您就一定会对我有求必应。”
云妃眼神锐利,紧盯着石月:“他把如此重要的物件交给你,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石月眼珠子飞快转动,来之前她早已盘算好说辞,当下从容说道:“我曾救过这位男子,这是他为报答救命之恩送给我的。”
“原来如此。”云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低声嘟囔一句,“你这端木洲,也太过分了,自己欠下的恩情,竟让我来还........”
说着,她的思绪仿佛飘回了从前——吐谷浑与吐蕃相距不远,在一次盛大的赛马大会上,她邂逅了端木洲。
彼时,端木洲在马背上英姿飒爽,肆意飞扬,宛如展翅翱翔于天际的雄鹰,耀眼夺目。
许多人都想在赛场上超越他,她也不例外,虽然一直紧紧追在了端木洲的后面,但始终差一点........她更心急,却不料不慎从马背上摔落。
端木洲急忙下马查看她的伤势。
就这样,两人一来二去,渐渐熟络起来。
尽管来自不同的国度,但这并未阻碍他们的情谊。
只是世事难料,最终她被父亲送到中原,成为了皇帝的妃子……
云妃幽幽叹了口气,看向石月:“罢了,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石月心中一阵窃喜,脸上却佯装恭敬,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不知您能否……帮我谋取一个尊贵的身份?我听闻您来自吐蕃国,可否请您说服您的父亲,收我为女儿?”
这样一来.......自己的谎言,也成真的了。
云妃眼神锐利地盯着石月,语气带着几分狐疑:“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即将成为世子妃?吐蕃国天高地远,就算你成了我父亲的女儿,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不成这背后另有隐情?”
石月被问得心头一紧,“娘娘,其中缘由不便多说,我只求您答应此事。这是我唯一的心愿,还望娘娘成全。”
“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我得先修书问问我父亲的意思,而且按规矩,你也得亲自去一趟吐蕃国,当面拜见我父亲,由他定夺才行。”
听闻还要远赴吐蕃,石月顿时犯了难,心里暗自后悔提出这个要求,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一时进退两难,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
云妃摩挲着狼牙手链,“你自己再去想想吧,想好了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