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帝烬天再次强行扭转身躯,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擦着他的后背掠过,神魔战甲虚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留下深深的凹痕。
狂暴的乱流撕扯让他后背皮开肉绽,剧痛钻心。
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已经跌落谷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体内的力量如同即将干涸的溪流,神魔涅盘体的自愈也因能量匮乏而变得极其缓慢。
“撑不住了…”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
周围是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暴的空间裂缝和乱流,如同一个不断收紧的死亡绞索。
他感觉自己就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会彻底熄灭。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即将淹没他意识的瞬间——
嗡!
一股奇异的、带着强烈腐蚀与破坏意味的空间波动,毫无征兆地在他左前方一片混乱的乱流中爆发开来!
嗤嗤嗤!
只见那片区域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排开、扭曲!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不断滴落着腐蚀性黑液的、极不稳定的幽暗通道,硬生生在死亡的乱流中开辟出来!
通道的另一端,隐隐指向崩塌区域之外相对“安全”的裂谷深处!
绝境逢生?!
帝烬天左眼暗金、右眼幽暗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瞬间认出了那股带着强烈幽冥气息的腐蚀性力量——与之前在上古战场破坏幽冥通道的神秘黑袍人使用的神器如出一辙!
而且,这通道开辟的手法极其粗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和…捕捉的意图!
陷阱!赤裸裸的陷阱!
“幽冥教!”帝烬天瞬间明悟,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比面对骨龙和空间乱流更甚!
他宁愿在乱流中粉身碎骨,也绝不愿落入幽冥教手中!
“想抓我?做梦!”帝烬天眼中凶光爆射,瞬间压下了对生路的渴望。
他非但没有冲向那条通道,反而猛地咬牙,将体内最后残存的力量尽数灌注双腿!
“神魔踏天步,逆流!”
他竟是不退反进,强行扭转方向,朝着与那条幽暗通道相反的方向——一片更加混乱、裂缝如同巨兽獠牙般交错、连光线都被彻底吞噬的狂暴乱流核心区域,义无反顾地踏了进去!
与其落入幽冥教手中生不如死,不如搏那亿万分之一的空间夹缝中的渺茫生机!
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选择的路上!
与此同时。
永夜神都内,圣丹坊中的帝青歌,突然胸口一痛,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哥…”
帝青歌露出担忧之色,帝烬天出去历练,至今未归,他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但是担忧也是无用的,她相信她哥哥一定能够平安的回来。
雷狱州。
周家的通缉令铺天盖地的覆盖了雷狱州,一时间,帝惊蛰的声名传遍了整个雷狱州。
众人不知晓帝惊蛰的名讳,只知晓是一位擅长雷术的少年以及一位擅长使用琴的音修少女。
神陨帝氏内。
美酒在玉杯中荡漾,折射着殿内柔和的光辉,散发出浓郁的果香。
帝天骁端起酒杯,目光却如实质般落在对面之人身上。
对面,帝承渊正襟危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眼神有些飘忽,仿佛穿透了殿宇华美的穹顶,投向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大长老,”帝天骁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沉寂,“酒已三巡,你眉间那点阴云,却越来越重了?”
帝承渊被这直白的话语刺得一怔,手指停在杯沿。
他抬眼,迎上帝天骁那双如同熔炉般灼热、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
这位战脉脉主,长老团二长老,周身的气息内敛到极致,却如同沉睡的火山,蕴藏着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力量。
通天境十重!
那无形的威压,即使刻意收敛,也如深海暗流,无声无息地冲刷着周遭空间,让帝承渊这位紫府境六重的长老团大长老,感到一种源自修为层面的、无法忽视的滞涩感。
一丝苦涩,悄然在帝承渊心底弥漫开来。
他端起酒杯,猛地灌下一大口。滚烫的酒液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刺激,却未能驱散心头的寒意。
“天骁啊,”帝承渊放下酒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里承载了太多沉甸甸的东西。
“你眼力还是这般毒辣,瞒不过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腰间悬挂的那枚古朴温润、刻有“首”字的墨玉令牌上。
指尖划过令牌冰凉的表面,仿佛能触摸到其上承载的无数家族决策与沉甸甸的责任。
“看着它,有时会觉得…烫手。”帝承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大长老之位,统摄长老团,协理家族内外诸般事务,位尊权重,责大如山。昔日,你我修为相差仿佛,我尚能以资历、经验坐镇中枢,协调各方,为族长分忧,为家族谋划。”
“那时,虽也劳心劳力,却不觉有异。”
他再次停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压抑某种汹涌的情绪。
帝天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熔金般的眼眸里,没有轻视,只有沉凝的等待。
“可如今呢?”帝承渊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压抑不住的激越,他猛地一拍桌面,震得杯中酒液剧烈摇晃。
“看看你,天骁!幽冥秘境归来,战神之体觉醒,先祖帝九传承加身!通天境十重!距离那触摸天地法则的法则之境,仅一步之遥!”
“再看看那些后辈…千劫、烬天、星陨、凌霄、无殇、青歌…哪一个不是天纵之资,哪一个不是突飞猛进?”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那是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闸口。
“而我呢?紫府境六重!”
“虽然在短短时间内,侥幸突破到紫府境六重!”
“看着后辈们一个个龙腾九天,修为蹿升,直追、超越…我这把老骨头,还凭什么坐在这大长老的位置上?”
“凭资历?凭经验?在这实力为尊的煌煌大世,在帝氏家族这艘正在驶向无上巅峰的巨舰之上,一个修为低下的大长老,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岂不是…德不配位!”
帝承渊带着浓浓的自嘲与深重的无力感。
他抓起桌上的酒坛,也不再用杯,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任由猩红的酒液顺着嘴角溢出,打湿了衣襟,透着一股狼狈的悲怆。
酒坛被他重重顿回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帝天骁一直静静地听着,面容如同刀削斧凿的岩石,没有丝毫波动。
直到帝承渊发泄完毕,喘息着,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打在帝承渊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