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商社基地大厅中。
林少裳先是饱餐了一顿,随后在几名瓷器匠的带领下,见到好几排私铸的瓷器后,总算是明白陈余叫她来做什么了。
虽有些后知后觉,但她并不难猜到隐晦。
满江镇是前御窑重镇,虽被取缔多年,但仍有些老工匠留在本地,龙窑封存,修缮之后却还能用。
他们私自烧制出这么多瓷器,定是想倒卖无疑。
御窑的出品,皆是上供给宫廷的。
每年的产量不多,却个个都是极品中的极品瓷器。
若是下放到民间倒卖,价格定然不斐,乃至会拍出天价。
单说顶着前御窑出品这个名头,就能让无数江南富商趋之若鹜。
怪不得陈余这家伙想去江南,原来是早已恢复了御窑运作,想私造倒卖御器?
胆子够大的,他不怕杀头吗?
而让她来的目的,也已昭然若揭。
她的表面身份是个宫女,外加皇帝“影子”的身份,平时在宫中伺候见惯各种名贵瓷器和古董。
见多了,不是行家...也已是半个行家。
满江镇御窑封存多年,很多技艺都已失传,加上临时开窑,时间仓促。
出品的瓷器定有许多微末瑕疵,外行人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内行人却能一眼洞悉玄机。
让她这个“小宫女”先把关掌眼,指出其中的不足之处,微末细节的遗漏,就显得很重要。
陈余虽猜不到她的真实身份,但想着这丫头既是宫女,又是“影子”,怎么说也见过宫中的真品,多少能挑出点毛病,让工匠们尽可能地完善出品。
虽说只是仿制倒卖,陈余倒也想做得完美些。
否则,到了江南,恐怕不好糊弄那些人傻钱多的富商。
几斤粘土烧出来的瓷器,换了个宫中御器的名头后,价格能成几何倍数增长。
这生意要想长久做下去,末梢细节就得尽善尽美。
林少裳在意识到自己被当成“质检员”的同时,也已知道陈余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此时心中暗怒不已。
这个逆贼,绑架朕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私铸御器,行此祸乱朝纲,行骗造假之事?
简直是罪该处死,诛连九族!
不过,现在显然还不能与之翻脸,且先由着他!
等到了江南,朕设法与庆皇叔取得联系后,再将他与整个满江镇的刁民全部抓起来,统统治罪!
哼!
少帝陛下心中暗想,眼中泛起冷色。
陈余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后,笑着说道:“怎样,看出什么瑕疵没有?若拿到江南黑市上去卖,当成宫中太监偷盗出来的珍品,可否蒙混过关?”
他知道林少裳不傻,见到这批私造的瓷器,必能想到让她的目的是什么。
林少裳已有打算,只是微微回头瞟了他一眼,随后便假意端详着手中的花瓶,道:“次品永远都是次品,真不了。我在宫中多年,见过无数珍品瓷器,是瞧不上这些次货的。”
“不过...好歹是前御窑的出品,倒也能模仿出几分品色。外行人眼中,蒙混过关不成问题。但你们如此大胆的行径,可想过东窗事发的后果?”
陈余淡笑,“这你就不用管了,只需帮忙掌眼。随后,写一份详细的改造文书出来,帮助本社长麾下的工匠改进即可。如此,你就算还有价值,可暂时饶你不死。”
说完,也不多言。
接着,给了身旁的王二牛一个暗示的眼神,摆手走出大厅。
二人并肩走向石家。
陈余忽然开口笑道:“二牛,想不想体验一下做大官的感觉?”
如此不着边际的一问,令王二牛不觉一愣。
但仍是如实遵从自己的内心,回道:“想!谁还不想做大官,体验一下那掌握生杀大权,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感觉?但,俺好像没这个资质,也没那个机会...”
“谁说没有?马上就有了!”
陈余却给了他一个微妙的眼神。
王二牛微微讶然道:“啊?春生哥,你的意思是?”
陈余没有直言,笑笑道:“莫急!想体验做大爷的感觉,你得先帮我去办件事。”
“啥事?春生哥你说。”
“若我没有记错,锦衣卫和崔阳没有离开之前,大营中是有几个太监随行的,是吧?”
“没错。约有五六个太监,当时俺还在纳闷,这群锦衣卫来就来了,带着一队宫人...是何意?”
“很好!且先不管他们什么用意,关键是对我们有些许好处。我自己去石家即可,你找几个弟兄带上几坛好酒去锦衣卫大营。任务就是...把那几个伙头兵灌醉,偷几件锦衣卫的飞鱼服和太监宫服出来。严烈他们只是临时紧急出兵,营中大部分物资没有带走,显然还要回来。各处营帐都是空的,无人把守,你有大把机会拿到手。”
听此。
王二牛一呆,“啊?偷他们衣服作甚?”
陈余略显神秘的样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既是要做大官,咱得先有官服,不是?先别问那么多,把事情办妥再说。”
说着,人已自顾往石家的方向加快脚步。
王二牛一头雾水,却也只能先去办事。
明面上,满江镇与朝廷的关系还保持良好。
严烈虽带走了大部分精锐锦衣卫,倒也留了一队伙头兵看守大营。
人数并不多,也就二三十人左右。
让王二牛借以慰劳之名,吸引住这群伙头兵的注意力,再让另一伙人潜入营帐盗取衣物,却也并非难事。
入夜后。
当陈余从石府大门走出来时。
王二牛已在门外等候,朝他轻笑,眨了眨眼。
陈余会意,轻轻点头,看来事情还算顺利。
“走吧,把民兵团里的骨干都叫来。咱们先选一选此次下江南,以及“大官”的人选!”
他一边与王二牛往回走,一边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