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下旨赐婚慕容雪,少帝企图将她封为贵妃,且不管背后有何深层考虑,单说此举夺走了陈余所爱,就已触犯了他的逆鳞。
原本他只想偏安一隅,守着老陈家的一亩三分地,与小姨相宿相栖,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地主,也就罢了。
毕竟,驰骋天下这种事儿的代价太高,并不是所有人都陷入尔虞我诈的阴谋中,平淡不失为一种活法。
殊不知。
先有反贼暴动,后有朝廷倒行逆施,试图鱼肉于他,生生将他与小姨分开,那便不同了。
这是要逼他不得不走出茅庐,兵起安州了。
如果连自家婆娘都保不住,无法安身立命,那又与碗中咸鱼有何区别?
天命予我不凡,安能苟且?
那就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吧!
哪怕是粉身碎骨,马革裹尸,倒也不枉重活一世。
在这一刻。
送走石有容后,陈余的心境产生了某种变化,似已不再安于现状,势要将这大景国的“浑水”再次搅浑,越浑越好。
而要想成功带回慕容雪,并永远将她留在身边,陈余并不会单纯认为...讲道理,能讲得通。
任何时候,任何时代背景下,都唯有拳头够硬,才有道理可言。
满江镇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朝廷抗衡,区区锦衣卫到此,就已经让他们如临大敌,处处掣肘。
更别说,在锦衣卫身后仍有一股巨大的势力在蠢蠢欲动。
陈余要想逆势而上,迅速扩张势力,唯有不择手段,兵行险招。
那么,敌人的敌人...就可以做朋友!
支持反贼对抗朝廷,先把黄莲军扶持起来,两虎相争,自己先躲在后面渔翁得利,就显得尤为必要。
他不仅要设法给反贼送粮送钱,送武器,还要躲在朝廷的眼皮底下,伺机为反贼的再次扩张充当内应!
届时,大景天下三足鼎立,前有反贼据云州举旗造反,后有淮州林天啸拥兵自重,朝廷左右掣肘,自顾不暇。
他便有了异军突起的契机!
但现在的满江镇太穷了,限制也太多,无权无势就算有再大的抱负,也寸步难行。
陈余便想到了重启满江镇的“御器生意”,那可是一本万利的暴利生意!
要知道的一点是,朝廷虽然取缔了满江镇的御窑地位,并撤走了大量制瓷工匠。
但还是有一些曾经参与御器制造的本地人留了下来,加上御窑只是封存,并没有被摧毁。
换言之,只需要把那些前工匠集合起来,满江镇便不难再烧制出御器。
御器是什么东西?
那可是宫廷皇室御用,每一个碗碟,每一个花瓶,乃至痰盂...皆是价值连城。
关键是有皇家“铁牌”,便给这些瓷器赋予了无形价值。
宫里的太监哪怕只是偷盗一个皇帝不用的破碗出来倒卖,在黑市上也是价值千金。
这还是在不能公开的情况下,否则,价值仍会只高不低。
江南风景秀丽,多文人墨客踏足,富商遍地,最喜欢收藏这些平时听得见摸不着的名贵物件。
陈余若能重启御窑,私造御器卖到江南,那肯定会成抢手货!
除此之外,海外番邦也对大景的古玩瓷器趋之若鹜,就算为了避免朝廷追查而不便在本国兜售,也可转卖至海外。
番邦鞑子的钱不赚白不赚,不是?
如此一来,他便有了资金支持反贼的抗争,为自己的后续计划做准备。
只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一听陈余说要重启御窑,王二牛顿时一愣:“啊?春生哥,你想倒卖御器?那可是杀头大罪...”
陈余轻哼:“怕什么?在朝廷眼中,咱们本来就已经被反贼屠城了,已是死人,还怕死罪?朝廷给崔阳带了一大批流民前来安置,定是以为咱们已经在之前的战乱被杀。已是死过的人,就无需畏首畏尾!”
“再说了,崔阳克扣了大批赈灾银,本就打算让咱们自生自灭。我们为求生存而不择手段,那也是无可厚非!”
王二牛道:“可是,就算我们能重新烧制出御器,想要运往江南倒卖,那也绝非易事。一旦途中被朝廷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那倒也是。所以这事儿我们自己无法独立完成,仍需帮手。而这个帮手最好与朝廷关系密切,经其手转卖御器不易被搜查那种。”
“去哪里找这样的帮手?”
“镇上不就有一个吗?他们若愿意帮忙,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听此。
王二牛稍稍沉思,没多久就目光闪烁道:“石家?”
陈余点头:“对!石家的生意遍布朝野,与朝廷关系缜密。若能经过他们的渠道把瓷器运抵江南,再经他们的商会暗中卖出,定然天衣无缝。就连朝廷也不敢多查,毕竟朝廷能打回来...身在京都的那三位石家少爷可出了不少力。”
“石家是商界魁首,朝廷要与反贼对抗,仍需民间的商贾支持,不会贸然彻查。”
王二牛道:“话虽如此,可要想说动石家帮忙,谈何容易?石老夫人早就不理俗务,家族大权都在石家三位少爷手中。而他们对朝廷忠心不二,岂会和我们一起干这诛九族的事儿?再说了,他们并不缺钱...”
陈余浅笑:“那可不一定!石家虽不缺钱,但总有些东西是他们所缺失的。事在人为,关键在于我们怎么去谈。”
说着话,他扭头看向身后另一侧的小队长,吩咐道:“小五,通知吴伯,让他召集镇上所有的瓷器工匠。只要是年轻时曾在御窑工作过的,都给我叫到商社来。”
小队伍孙五应是离去。
陈余这才侧头看向王二牛,接道:“走吧,时候尚早,陪我去石家一趟,见见石老夫人。顺便,你给我说说石家的事儿。你知道的都可以说,事无巨细。”
前身是个傻子,此前半懵懂的状态,虽长在满江镇,却对镇上的大多数人与事没什么记忆。
以至于,此时的陈余对石家的了解并不透彻,仅知道他们是大富商贾,与反贼石先开是旁系血亲,家财万贯。
王二牛点头,道:“都说人红是非多,自石老爷子在世时发迹以后,这石家就再无秘密了。镇上流传出来关于石家的那些消息,大半都是真的。而石家自诩清白,倒也没有忌讳被百姓评头论足。”
“除了二十年的那事儿,关于石大公子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