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温润,却字字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那“尘埃”二字,更是意有所指,直指昨夜之事。
魏忠浑身一凛,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从狂喜中清醒过来。他明白了!这碗羹,既是施恩,也是威慑!澄园,碰不得!至少在龙田“恢复”之前,碰不得!否则,别说陛下的玉籽,连他刚刚尝到的这救命稻草,都会彻底断绝!
“是!是!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一字不漏,回禀陛下!绝不敢再有半分惊扰!”魏忠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泥地上,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他再不敢有丝毫停留,如同来时一般仓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澄园,连那盒御赐蜜饯都忘了拿。
院门再次关闭。
阿沅好奇地拿起石凳上的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码放整齐、晶莹剔透的宫廷蜜饯。“姐姐,这个……”
“给田里的土加些甜味吧。”苏窈淡淡道。
阿沅似懂非懂,但还是听话地捧着食盒,将里面的蜜饯一颗颗仔细地埋在田垄边缘的泥土里。
苏窈则走到灶台边,端起了那只粗陶深钵。钵中,那株寸许高的净莲玉苗在沉水中静静挺立,舒展的玉白色叶片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水面,那层净尘玉髓凝露已被取用。
她枯瘦的手指探入钵底,极其轻柔地捻起那几粒颜色深沉、承载了“死种”的沉米。米粒入手,竟带着一丝奇异的温热。
然后,她捧着钵,走到新田中心那株最萎顿的核心秧苗旁。
“荆钗,以此处为中心,掘土三尺,深一尺。”
荆钗二话不说,铁铲精准落下,很快在新田最核心的位置挖出一个一尺见方、深达三尺的坑洞。坑底,露出了颜色更加深沉、仿佛蕴含着大地精粹的湿泥。
苏窈将钵中那几粒沉米,连同它们承载的无形“死种”归藏之基,极其郑重地埋入坑底湿泥深处。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钵中那株净莲玉苗取出,连同它扎根的、浸润了净尘玉髓的几粒普通净米,一起移植到了沉米之上。
最后,她将钵中剩余的沉水,极其缓慢地注入坑中,浸润着新移植的玉苗和下方的沉米。
泥土回填。
新田中心,那株萎顿的核心秧苗旁,多了一株不过寸许高、通体玄黄玉色、叶片玉白的净莲幼苗。它稚嫩,却散发着一种扎根于深层归藏之基的坚韧与纯净。
苏窈指尖暗金翠绿的光晕再次流转,这一次无比微弱,如同春蚕吐丝,极其轻柔地拂过新移植的净莲幼苗和旁边那株萎顿的核心秧苗。
“以净尘之莲,镇归藏之基。引沉水之润,养龙田之瘠。”她低语。
光晕没入泥土。
阿沅埋完了最后一颗蜜饯,跑过来好奇地看着那株小小的玉苗。“姐姐,这棵小苗苗会开花吗?”
苏窈看着那株在晨光下静静挺立的净莲幼苗,澄澈的眼底映着玄黄玉色,仿佛看到了更深层的地脉之下,某种力量正在悄然流转、连接。
“会。”她轻声道,目光投向院外更广阔的天地,“待它扎根够深,涤净了尘埃,自然会开出……属于这片土地的花。”
微风拂过,新田里那些萎顿的秧苗叶片,似乎随着那株净莲幼苗的呼吸,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