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动静，裴老夫人的脸也沉了下来。
光天化日，还有这么多宾客在。
尤其清虚道长也在。
行这种苟且之事，简直是丢尽裴家的脸面。
“许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厮和丫鬟，回头定叫人发卖了去，就不污各位的耳朵了，还请各位和我回吧。”
裴老夫人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陆母自是不满。
她道：“今日清虚道长在此，这种不要脸的小厮和丫鬟，就应该当众发卖了，否则才是真正污了大家的耳朵。”
有几个想跟陆家攀上交情的人也说。
“我觉得陆夫人说得有道理，这种不要脸的小厮和丫鬟就应该当众发卖。”
“小厮和丫鬟能有这么大胆子？听这动静，怕是战况激烈，不像是小厮丫鬟，倒像是……已经嫁了人的妇人和别人家的汉子。”
“我听着也像，不如，叫人把人踹开，让我们瞧瞧。”
众人赞同，自然也有人反对。
“在场的还有未成亲的姑娘家，这……”
“算了，这怎么说也是裴家的家事，咱们乱看什么？让裴家自己去处理好了。”
“郡主呢？这么长时间，我怎么没瞧见郡主？而且我听着，怎么这么像郡主的声音？”
有人这么说，大家都竖起耳朵听。
女子欢愉的声音压得很低，又隔着一道门，根本听不清楚。
但有些人已经是先入为主，认定了是姜枕雪，听这声音自然也像姜枕雪。
“还真是，我听着，的确是郡主的声音。”
“郡主和裴校尉，感情还真是好，让人羡慕。”
“这声音，我听着倒不像是裴校尉。再说了，郡主和裴校尉欢好，不好好在自家房里，跑这里做什么？要我说，极有可能是郡主不守妇道，在这会野汉子。”
“别胡说！”
裴老夫人的脸色差得吓人。
她不喜欢姜枕雪，也不代表能容忍姜枕雪背着裴执墨做这种事。
“这里面，定是不要脸的丫鬟和小厮。”
“是不是丫鬟和小厮，把门踹开看一看不就知道了？难不成老夫人怕门打开，看到的是自家孙媳？”
生怕被裴老夫人糊弄过去，陆母也顾不上体面了。
反正只要门被踹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姜枕雪不守妇道，还是和夫家堂哥搞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她今天的失礼。
她女儿因为姜枕雪声名狼藉，就连入宫选秀的资格都失去了。
凭什么姜枕雪还能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这不公平。
这时候，陆母身边的丫鬟像是心里憋了个很大的秘密，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像是要急哭了。
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跪在陆母跟前。
“夫人，奴婢，奴婢……”
陆母佯装惊讶：“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本夫人自会为你做主。”
小丫鬟更急了。
最后心一横，跪下磕了个头。
“夫人，诸位夫人小姐，奴婢，奴婢好像看到裴家大房的二公子朝这个方向过来了。约莫，就是进了这个房间。”
“你说什么？”
有夫人惊呼出声，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意思是郡主，郡主和自己夫家的堂哥搅和在一起。这，这怎么可能？”
饭桌上接连吃亏，母女关系又被挑拨，韩夫人恨姜枕雪恨得牙痒痒。
尤其是她女儿泪眼汪汪地盯着她的脸，问她“是不是家族荣耀比我重要”的时候，韩夫人更是无言以对。
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姜枕雪的错处，韩夫人自然不会放过她。
“怎么不可能？虽然那日在大理寺外的城墙上，郡主口口声声说爱裴校尉，做事却从不顾裴家的颜面，更不顾裴校尉。说不准，对裴校尉一往情深，就只是郡主偷男人怕被发现的借口！”
“我觉得郡主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在脸上不成？郡主做事荒唐，能做出这样事不奇怪。”
裴老夫人的脸沉得吓人。
她心中恨极了姜枕雪，恨姜枕雪给她孙儿戴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恨姜枕雪丢裴家的人。
此刻，她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屋里的人不是姜枕雪。
外面的人或心急如焚，或迫不及待，或事不关己只想吃瓜。
里面的人却依旧是不知天地为何物。
动静不仅没小，反而更大了些。
那欢愉声，喘息声，清清楚楚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污言秽语！”
陆母怒着一张脸，努力压制住心里的幸灾乐祸。
“来人，给我把门踹开。”
“老身看谁敢？”
不用裴家人上前阻止，已经有陆家带来的两个小厮上前，直接将门踹开。
陆母第一个闯进去。
房间内昏暗，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以陆母的视角，根本看不清床上人的脸，只看到那赤色绣花肚兜松松垮垮地挂在白花花的身体上。女人细白的大腿挂在男人精壮的身上，看起来十分暧昧。
“郡主……你，你做出这种事，真是不要脸。”
终于逮到机会能正大光明地骂姜枕雪，陆母当然不会放过。
其他人也迫不及待挤了过来。
落在最后的裴老夫人把姜枕雪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陆母的声音又大又清楚，生怕别人不知道屋里面的事。
“哎呦，郡主啊，就算你不喜裴校尉，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啊！和夫君的亲堂哥搞在一起，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这要是按照风俗，是要浸猪笼的。伤风败俗，不守妇道，这是什么世道啊？”
床上那两人依旧忘我。
根本没察觉这么私密的事，已经被这么多人围观。
众人根本没看清两人的脸，陆母一口一个姜枕雪，旁人也就以为床上的人是姜枕雪。
毕竟姜枕雪离席这么长时间，谁也不能否定。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出现。
“你们叫本郡主，是有何事？”
饭桌上，姜枕雪把韩家母女怼得无话可说的时候，众人记忆犹新，对姜枕雪独特的嗓音也还有印象。
此刻听到姜枕雪的声音，众人的视线都往外望去。
穿戴整齐的姜枕雪就连头发丝都梳得整整齐齐，面色也无比正常，美丽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哪里都不像是刚和男人私会后的样子。
旁边还站着同样穿戴整齐的裴明璃。
两人都换了一身新衣裳。
都是前两天姜枕雪才找人制的，裴家一些后宅丫鬟婆子都对这两套裙子有些印象。
“姜枕雪？”
从未有过这么一刻，裴老夫人看姜枕雪能这么顺眼。
她只是好模好样地站在这里。
裴老夫人都要感动哭了。
跟裴老夫人的反应完全相反的是陆母，看到姜枕雪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懵了。
没来由的。
她心里一阵恐慌。
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许多，尖锐到刺耳。
“姜枕雪，你怎么在这？”
姜枕雪脸上笑容不变，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天真：“我不在这？那我应该去哪？”
陆母差点脱口而出那句。
你不应该在屋里，和男人私会吗？
眼下更重要的是，姜枕雪在这，那屋里面的人是谁？
想到某种可能性，陆母的脸刷地一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