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雪粒扑在脸上,像千万根细针扎进皮肤。张骁将青铜剑插回背后的皮革剑鞘,转头望向身后漆黑的隧道口——那里还隐约传来机械犬的电子嗡鸣。陈青梧蹲在雪地里,手指迅速划过冲锋衣内袋,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铜制罗盘。盘面刻着二十八宿星图,指针在月光下微微颤动,最终定格在东南方。
“夏尔巴人的村落离这里至少二十公里。”陆子铭展开羊皮地图,指尖点在晕染的墨迹上,“但特工放出的追踪犬……”他忽然噤声,积雪下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仿佛有铁爪在冰层上刮擦。
三人心照不宣地伏低身子。陈青梧将罗盘塞回腰间,反手抽出插在战术靴里的冰镐。月光将雪地照得惨白,六道隆起的雪痕如同游动的毒蛇,正朝着他们急速逼近。
“是热感应机械犬。”张骁眯起眼,瞳孔缩成针尖——百米外,六双猩红的电子眼穿透雪幕,金属关节在奔跑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领头机械犬的钛合金下颚突然裂开,露出一根漆黑的枪管。
“散开!”陆子铭暴喝一声,子弹擦着他扬起的羊皮地图射入雪堆,炸起一片冰渣。陈青梧顺势滚到岩石后,冰镐狠狠凿进冻土。她摸出三枚核桃大小的土制烟雾弹,拇指顶开保险栓:“老张,东北角雪坡!”
张骁心领神会,青铜剑凌空劈出一道弧光。剑锋没入积雪的瞬间,他手腕猛抖,内力顺着剑身震起漫天雪雾。机械犬的红外视线顿时被干扰,枪口胡乱扫射的子弹在雪地上炸开朵朵冰花。陈青梧趁机掷出烟雾弹,灰紫色浓烟裹着硫磺味腾空而起,六道红眼在烟雾中乱成一团。
“声东击西?”陆子铭贴着岩壁挪到张骁身侧,从登山包侧袋抽出一捆尼龙绳,“不如再加把火!”他甩手将绳头抛向最近的一棵冷杉,绳尾的铁钩精准卡住树干。陈青梧几乎在同一刻跃上绳索,冰镐勾住钢索借力滑行,身影如燕掠过机械犬头顶。领头的机械犬昂头欲追,却被她反手掷出的冰镐贯穿脖颈——镐尖刺入电路板的刹那,蓝白色电火花在雪夜中爆开,机械犬的躯干抽搐着瘫成废铁。
剩余五只机械犬立刻转向围攻。张骁深吸一口气,武当绵掌的柔劲灌入剑柄,青铜剑嗡鸣着劈开两只扑来的机械犬。钛合金脊椎断裂的脆响中,他瞥见陆子铭正蹲在雪地里组装某种器械——那是从纳粹实验室顺走的微型Emp发生器。
“三秒!”陆子铭低吼,手指飞快拧动铜制旋钮。陈青梧闻声疾退,张骁则挥剑斩断最后一根钢索。失去牵引的冷杉轰然倒下,积雪如瀑布般倾泻,将三只机械犬暂时掩埋。陆子铭趁机按下启动键,Emp脉冲以他为中心炸开一圈无形涟漪。最近的机械犬浑身冒起青烟,电子眼闪烁两下便彻底熄灭。
“还剩两只!”陈青梧正要补刀,积雪下突然刺出两柄链锯。锋利的锯齿绞碎雪块,机械犬竟自行切断被冻住的后肢,以残躯继续冲锋。张骁横剑格挡,链锯与青铜剑相撞迸出火星。他虎口发麻,内力骤然灌注剑身,剑脊上的饕餮纹路竟泛起幽蓝微光——这是前几日在冰塔迷宫斩杀荧光蠕虫时,虫血渗入剑纹引发的异变。
链锯被蓝光一照,运转速度肉眼可见地迟缓。陈青梧抓住破绽,冰镐从斜刺里扎入机械犬的能源核心。随着一声闷响,最后一台机械犬的胸腔炸开,齿轮与电路板碎片溅在雪地上,像一场冰冷的金属雨。
三人背靠背喘息,白雾从口中喷出又消散。陆子铭弯腰捡起半截钛合金脊椎,指尖摩挲上面的德文编号:“慕尼黑军工厂……这帮特工真是下了血本。”
“血本?”陈青梧冷笑,踢了踢脚边的机械残骸,“刚才那波Emp足够瘫痪一个装甲连,你从实验室顺的这小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陆子铭推了推眼镜,笑容意味深长:“1944年纳粹‘北极计划’的遗产——据说原本是用来对付盟军雷达站的。”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张骁的剑上。饕餮纹路的蓝光尚未褪去,剑锋所指的雪地竟隐隐透出磷火般的绿晕。
“下面有东西。”张骁蹲下身,剑尖轻轻划过雪层。积雪簌簌剥落,露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板,板上用藏文刻着“1943”的字样。陈青梧用冰镐撬开铁板,寒气裹着腐臭扑面而来——五米深的冰坑里,堆叠着数十具冻僵的尸体。他们穿着破旧的德式军装,胸牌上鹰徽与卐字符已被冰霜侵蚀得模糊不清。
“是当年失踪的科考队……”陆子铭的声音有些发颤。他顺着绳降下冰坑,手电光扫过一具蜷缩的尸骸。那人的右手死死攥着牛皮笔记本,纸页间夹着一朵冰晶般的六瓣花。
“喜马拉雅雪莲?”陈青梧瞳孔一缩。她在实验室见过这种植物的标本——纳粹曾用它提炼抗辐射血清。陆子铭小心地掰开尸体的手指,笔记本扉页的潦草德文映入眼帘:“1943.12.24……雪怪不是传说……它们吃掉了汉斯……”
话音未落,远方传来狼嚎般的嘶吼。声浪震得冰坑边缘的积雪簌簌滑落,张骁猛然抬头——月光下的雪坡上,二十余头四米高的白毛生物正四肢着地狂奔而来。它们的利爪掀起雪浪,猩红的眼球在夜色中如鬼火浮动。
“基因改造的雪怪守卫……”陈青梧咬牙将雪莲塞进密封袋,“陆教授,你带着笔记本和雪莲先走!”她甩出登山绳缠住冰坑边缘的岩石,转头对张骁喊道:“老张,用那招‘雪崩引’!”
张骁颔首,青铜剑插入雪地,双掌按在剑柄末端。武当太极劲顺着剑身导入冻土,方圆十米的雪层开始轻微震颤。冲在最前的雪怪突然踉跄——它们脚下的冰壳正以剑尖为中心龟裂。
“退!”张骁暴喝。陈青梧拽着陆子铭向后飞跃,几乎在同一刻,积蓄的内力轰然爆发。雪坡如被无形巨锤击中,万吨积雪裹着冰层崩塌,雪怪群的咆哮瞬间被轰鸣吞没。
三人跌跌撞撞冲向东南方。陈青梧的袖口被冰棱划破,一枚琥珀色种子从暗袋滑落。她正要弯腰去捡,身后突然响起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两头侥幸逃过雪崩的雪怪冲破雪幕,腐臭的涎水滴在雪地上腾起白烟。
“低头!”陆子铭猛地按下陈青梧的肩膀。张骁的青铜剑擦着她发梢掠过,剑锋斩断雪怪挥来的利爪。腥臭的蓝血喷溅在雪地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受伤的雪怪狂性大发,另一头则趁机扑向陆子铭——
千钧一发之际,陈青梧甩出冰镐勾住雪怪的脚踝。怪物失衡摔倒的刹那,她翻身跃上其背部,从战术腰带抽出一根冷藏管。荧蓝色液体泼在雪怪后颈的鬃毛上,血肉溃烂的嗤响伴随着凄厉嚎叫划破夜空。
“实验室顺的抗辐射药剂!”她喘着气跳下奄奄一息的雪怪,“可惜只剩半管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夏尔巴村落的木屋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炊烟袅袅升起,裹着酥油茶香的风掠过雪原。陈青梧突然脚下一软,张骁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胳膊——冲锋衣的裂口处,一道冰棱划出的血痕正在结霜。
“逞强。”张骁皱眉,掌心贴住她伤口,温热的内力缓缓渡入。陈青梧苍白的脸颊泛起血色,嘴上却不饶人:“总比某人在冰缝里卡了半小时强……”
陆子铭抱着笔记本走在前面,闻言摇头轻笑。他翻开泛黄的纸页,最后一行德文被血渍晕染得模糊不清,唯有“种子库”三个字依稀可辨。村落方向忽然传来牦牛铃铛的脆响,穿藏袍的老者站在经幡下,手中的转经筒映着朝阳,划出一道金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