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骄阳烤得空气都是扭曲的,但蝉却不怕,仍是叫的十分响亮。
皇上近日又见惯了艳丽的华妃,乍一看满身青绿,打扮脱俗的安陵容只觉心神为之一清。
又听到这样好,这样妙的歌喉,不等告退的安陵容和甄嬛走远,又吩咐苏培盛把安陵容叫了回来。
至于甄嬛会怎么想,他是不在乎的,甄家和果郡王之间的猫腻他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呢。
陪同皇上散步的皇后知道前些日子惹怒了皇上,兼之安陵容又是自己的人,便格外给皇上面子,把一起跟着,现在还想找茬的华妃也用商量宫务的借口拉走了。
这些时日,安答应可谓极其得宠,不几日便晋位常在。
莞贵人再去找皇上,终于也能进去说两句了。
二人几乎是联手包圆了皇帝的宠爱。
华妃的注意力顿时又从淑嫔转移到了这两人身上,天天在清凉殿用贱人的称呼辱骂她们。
余莺儿也松了口气,她刚封嫔,手下又多了几个人伺候,除了裕瑚鲁氏千辛万苦送进来的一个宫女,其余的人都是内务府送来让她挑的。
只随手挑了合眼的,说是先做着,不好了还是要换的。
最近底下几个得力干将,玉簪,完颜嬷嬷,张定康都忙着查分来几个宫女太监身后是否有人。
还真查出了一些东西,余莺儿想留着,只当存个证据,其余三人死活不愿意留下他们,一昧地请她注意身子。
又不敢强迫她,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磕头请求,后面就成天到晚顶着一张哀怨脸,搞得她烦的都没办法。
想着一直在身边留危险,确实表现得太自信无脑了,为了人设着想,把那些人退回去之后索性没有要新人。
对着皇上只说孩子生下来后再说进人之事,皇帝也爽快同意了。
千头万绪的,实在没功夫搭理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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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相处,皇上越发觉得甄嬛此人实在合心意,只是如此一来便越是记恨那幕后之人。
随手便挑拨了华妃和莞贵人本就剑拔弩张的关系。
什么记得莞贵人怕打雷,半夜从华妃寝宫离去啊,什么螺子黛宫中只有三个人有,那就是皇后,淑嫔和莞贵人啊。
手段层出不穷。
华妃听得今年螺子黛的分配,只是怔怔坐在镜前落泪,今年波斯国进贡的螺子黛少她知道,却从没想过还有自己分不到的那天。
在皇上的心中是否还有年世兰这个人?
她不敢去想。
只能去恨那些抢走了皇上目光的女人。
擦掉眼泪,她又是那个骄傲的华妃娘娘。
对着颂芝愤怒说道:“皇后到底是皇后,免不了要给三分颜面,淑嫔身怀龙裔也就罢了,那莞贵人一个小小贵人,前儿还做出献美这样不要脸的活计来,怎么就这样得了皇上的眼。”
华妃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到甄嬛那张倔强不肯服输的脸,哪怕淑嫔爬得更快,她心头总是更恨甄嬛一些。
而且皇上对着淑嫔的时候,那眼神她看过,多是落在肚子上的慈爱之情,和看莞贵人时完全不一样。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镶金嵌宝的梳子被她重重扔在了梳妆台上,用力之大,让梳子又弹跳起来落到地上。
她吩咐颂芝:“去,把曹琴默给我叫来。”
曹贵人到后被如何磋磨威胁,被逼无奈交出温宜暂且不说。
茹古涵今,余莺儿一直吩咐手下的人盯着曹贵人那里,从安常在得宠,到莞常在复宠,终于等到华妃叫走她的这一日。
余莺儿绕着手中描金团扇上挂着的穗子,吩咐玉簪:“去请敬妃姐姐过来,就说快到果子成熟的季节了,问问她想不想摘果子吃。”
她与敬妃结成同盟这么久,关系也该更进一步了。
比如,一起做点儿坏事什么的。
不过敬妃那里传话,只说要等待几日,余莺儿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宫中。
当下,宫中还有太后和齐妃在,往下数不清的小答应,小常在不计入内。
留守永和宫的程达传信,阮答应和魏答应曾来过一次,言语含糊不清,似有为难之处,询问却不肯直说。
程达只好暂且给了些银两。
余莺儿手中捏着宫中的传讯,眉头紧缩,这两个小答应的品性她多日相处下来也是知道的。
对着她这个救她们二人出苦海的人,那是恨不得捧到天上去。
也是看她们忠心可靠,余莺儿才在离开紫禁城前说若有难事,大可往永和宫求助。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帮她们一把,许是看着主子们不在,又被底下的欺辱了。
她们出身太低,上三旗的宫女们都瞧不起。
太监心理其实就是扭曲的,看见服侍过皇上的人落魄至此,只有更想欺压的份,看她们彻底沉沦才好。
余莺儿如此这般跟张定康一说,却被提醒:“娘娘,两位答应压不住奴才是不错,可有您摆明了要照顾她们,哪个狗奴才敢继续欺凌。”
刚找上两人的时候,余莺儿确实帮着处理了几个过分的,特别是一个想要和答应搞对食的总管太监。
被她罚了三十大板还不算完,她还寻了个由头跟皇帝告状,只说这人对她不服。
又被皇帝撵去景山铡草。
现在估计都成了景山的尸肥了。
思忖良久,还是没有头绪,余莺儿便说:“传信给程达,让他悄悄去一趟钟粹宫,亲自找她们问个明白。既然投到我的名下,我绝不会叫她们吃亏。”
她冷哼:“连两个小答应都保不住,我这嫔位白坐了。”
又问道:“此外,永和宫有无异常。”
张定康:“一切正常,其他人的钉子咱们都看着呢,只让他们做些洒扫的活计,别的一点儿不叫他们碰的。”
余莺儿:“那便好,咱们总要回紫禁城的,可不能被人家钻了空子。好了,你下去吧,我歇个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