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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透巨大的玻璃穹顶,在沈微脚边投下菱形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水汽和无数植物吐纳的细微声响。这间由陆凛耗费巨资打造的玻璃花房,此刻像一座与世隔绝的水晶囚笼,华美却冰冷。她蹲在角落里一盆罕见的黑玫瑰前,指尖无意识地抚过丝绒般的花瓣,触感冰凉。这黑玫瑰,是陆凛特意从南美寻来,说是配她,独一无二。她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就在指尖碰到花刺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冰冷地贴着大腿皮肤。这部最新款的手机,是车祸后陆凛塞给她的,替换了那部在事故中粉碎的旧机。他说:“任何时候,我都能找到你。” 保护的宣言,亦是锁链的宣告。

屏幕亮起,一条彩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沈微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的花刺猛地扎进肉里,一点猩红迅速在白皙的皮肤上洇开,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都被那张照片死死攫住。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裙子的少女,背对着镜头,站在一片荒芜的杂草丛中。阳光很烈,勾勒出她单薄而倔强的背影轮廓。那背影,那微微侧头的角度……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捅进了沈微的心脏,搅动着尘封了十年、早已腐烂化脓的记忆。

是沈月!

她的妹妹!那个在灭门之夜混乱中失散、杳无音信整整十年的妹妹!

沈微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成了冰渣。她死死盯着屏幕,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玻璃屏幕里。目光像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照片中少女裸露的后颈上。那里,靠近衣领边缘,赫然印着一圈深紫色的、尚未完全消退的指痕!那指痕狰狞扭曲,如同某种邪恶的烙印,无声地诉说着暴力和禁锢。

是谁?是谁掐住了她妹妹的脖子?像掐住一只待宰的雏鸟?

灭门夜的血光、父母倒下的身影、妹妹惊恐的哭喊、自己躲在柜子里窒息的黑暗……十年刻意压抑的噩梦碎片,裹挟着新近目睹陆凛拖拽裹尸袋的冰冷雨夜、刹车失灵时濒死的呼啸、别墅角落那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和泥土混合的诡异气味……所有恐惧、所有怀疑、所有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在这一刻,被这张照片彻底点燃、引爆!

“嗡——”的一声,沈微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断了线。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眼前只剩下那张照片上刺目的掐痕,扭曲放大,变成一张狞笑的鬼脸,向她扑来。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黑玫瑰的花盆被带倒,昂贵的泥土和碎裂的陶片狼藉一地,深色的泥土如同凝固的血污。她却看也不看,失魂落魄地转身,径直朝着花房深处、那片连接着室外巨大人工池塘的玻璃门走去。

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又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玻璃门自动无声地滑开,初夏午后的暖风扑面而来,带着池水的微腥和草木的气息,却吹不散她心头的冰寒。

池塘水面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粼光,像铺满了细碎的钻石。沈微的目光没有焦点,空洞地望着那片晃动的亮光,脚步没有一丝迟疑,直直地、朝着那片波光走去。

不是自杀。那个念头甚至从未清晰地在她混乱的脑海里成形。更像是被一种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引力拉扯着,走向那片水光。仿佛那里是唯一能洗掉她手上看不见的血污、能冷却她脑中灼热混乱的熔炉、能暂时隔绝掉身后那个庞大而恐怖阴影的避难所。池水的凉气越来越近,带着某种蛊惑的召唤。

她的鞋尖触到了湿滑的池边青苔。

下一秒,身体的重心毫无抵抗地向前倾去——

“噗通!”

冰冷的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口鼻、耳朵。沉重的衣物吸饱了水,像无数双冰冷的手,拽着她往幽暗的水底沉沦。阳光在水面之上扭曲晃动,离她越来越远。窒息感扼住了喉咙,肺部火烧火燎。然而,这灭顶的冰冷和窒息,奇异地压过了脑中那团疯狂燃烧、几乎要将她焚毁的混乱和恐惧。

混沌中,她甚至感到一丝解脱般的平静。就这样沉下去吧……沉入这片冰冷的黑暗,是不是就能逃离身后那个同样冰冷而充满血腥味的现实?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妹妹脖子上的掐痕,不用再面对陆凛那双深邃如渊、让她爱恨交织又恐惧战栗的眼睛?

下沉。冰冷的水流包裹着她,意识在缺氧的边缘漂浮。光线在头顶摇曳,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灭门夜的血色、陆凛在雨夜拖拽裹尸袋的沉重背影、刹车片尖锐的嘶鸣、照片上那圈刺目的青紫指痕……无数碎片在缺氧的脑海中旋转、碰撞、炸开,又归于一种奇异的、沉重的宁静。

就在这混沌的平静即将吞噬最后一丝清醒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手臂!

那力量强悍、霸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如同铁钳般箍紧了她下沉的身体,将她狠狠向上拽去!

“哗啦——!”

沈微被一股蛮力拖出水面,骤然接触空气,她剧烈地呛咳起来,冰冷的池水从口鼻中喷涌而出,肺叶像是被撕裂般疼痛。模糊的视野里,闯入一张被水浸湿的、棱角分明的脸。

陆凛。

他全身湿透,昂贵的西装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他利落的发梢、深刻的下颌线不断滚落,滴在她的脸上,冰冷刺骨。他脸上的表情是沈微从未见过的——一种近乎狰狞的暴怒和……恐惧?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黑眸,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死死锁住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找死?!” 他的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裹着冰渣和怒火,砸得沈微耳膜嗡嗡作响。他箍着她手臂的手指收得更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冰冷的池水还在顺着头发往下淌,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陆凛的暴怒像实质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肤,那深切的恐惧更是让她心胆俱裂。所有的挣扎、质问、积聚的恨意,在这灭顶的威压和冰冷窒息后的虚脱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逃避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她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他。像一只被彻底击垮、失去了所有外壳保护的软体动物,她只是凭着本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蜷缩起来。

湿透的身体冰冷沉重,她却拼命地将自己蜷成一个尽可能小的球。双臂死死环抱住膝盖,湿漉漉的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整个人缩在陆凛湿透的、坚硬如铁的胸膛前,瑟瑟发抖。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全世界的寒冷和恐惧,就能隔绝掉他穿透性的目光和那令人窒息的怒火。小小的,脆弱的,如同一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初生婴儿,只剩下本能的防御姿态。

陆凛的身体在她贴上来的瞬间,明显僵了一下。怀中冰冷、颤抖、蜷缩成一团的躯体,轻得像一片随时会碎裂的落叶,与平日那个在他面前或柔顺或隐忍或带着尖刺的沈微判若两人。那巨大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的脆弱狠狠撞了一下,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他死死盯着胸前那颗湿透的黑发头颅,她抖得那样厉害,仿佛下一刻就会散架。暴怒的余波还在胸腔里冲撞,混合着一种陌生的、尖锐的恐慌——就在刚才,他隔着玻璃,眼睁睁看着她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走进池塘深处!那一瞬间心脏骤停的冰冷,比这池水更甚。

他猛地收紧了手臂,几乎是用一种禁锢的姿态将她整个冰冷颤抖的身体更紧地按在自己同样湿透的胸膛上。不再说话,只是紧抿着薄唇,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踏出池塘。水珠沿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滑落,每一步都踏碎了满地的阳光,留下深色的水渍。

别墅内死寂一片。佣人们早已在他抱着湿透的沈微踏入玄关的瞬间,就训练有素地垂首敛目,迅速退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空旷奢华的客厅里,只剩下陆凛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沈微压抑不住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空洞地回响。

他抱着她,径直穿过客厅,走向主卧套房内那间巨大的浴室。一脚踢开门,将她轻轻放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盥洗台上。她的身体接触到冰冷的石面,又是一阵剧烈的哆嗦。

陆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带着一种粗暴的效率。他拧开巨大的镀金浴缸水龙头,滚烫的热水咆哮着奔涌而出,白色的蒸汽瞬间升腾弥漫,模糊了光洁的镜面。他看也不看,直接伸手去剥沈微身上那件湿透、沉重、沾满泥污和水草的家居裙。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她同样冰冷的皮肤,沈微猛地一颤,像是被烙铁烫到,下意识地瑟缩躲避。陆凛的动作顿了一瞬,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沉沉地扫过她苍白惊恐的脸。他没有说话,但手上剥除湿衣的动作却奇异地放轻了些许,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硬,却不再是最初那种几乎要捏碎她的力道。

湿透的衣物被剥离,扔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微抱着双臂,蜷在冰冷的台面上,赤身裸体,只有湿透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像黑色的海藻缠绕着濒死的祭品。热水氤氲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陆凛近在咫尺的、紧绷的脸部轮廓。

陆凛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托住她的背脊,将她打横抱起。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动作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平稳,仿佛在搬运一件价值连城却又脆弱无比的瓷器。她赤裸的肌肤贴上他同样湿透却依旧散发着滚烫体温的胸膛,那过高的温度烫得她又是一颤。

他抱着她,稳稳地踏入那方翻腾着白色雾气的巨大浴缸。

“啊——!”

滚烫的水流瞬间包裹上来,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被冰冷池水浸泡得麻木的皮肤!极致的冷骤然被极致的烫取代,巨大的温差刺激让沈微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像一条被扔进沸水的鱼,本能地想要逃离这灼人的地狱!

“别动!” 陆凛低喝一声,声音沙哑而紧绷。他强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箍,稳稳地将她挣扎的身体重新按回滚烫的水中,牢牢禁锢在自己身前。她的后背紧贴着他同样被热水浸透的胸膛,那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湿衬衫布料源源不断地传来,几乎要将她烫伤。

热水没过了她的肩膀,烫意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一个毛孔,驱赶着深入骨髓的寒意。身体在极度的刺激下剧烈地颤抖着,皮肤迅速泛红。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感官冲击,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早已摇摇欲坠的精神堤坝。

十年!整整十年!

那些被强行封存的记忆碎片——父母倒下的血泊、妹妹在混乱中惊恐哭喊被拖走的小手、自己躲在衣柜缝隙里窒息的黑暗和浓稠的血腥味……如同被滚烫的热水冲开了闸门,汹涌地、不受控制地冲进脑海!

而这一切的终点,都指向身后这个紧紧禁锢着她的男人!那个在雨夜拖着裹尸袋的男人!那个可能掌控着她妹妹生死的男人!那个让她爱入骨髓又恨入骨髓、恐惧到灵魂深处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 细碎的呜咽终于冲破了紧咬的牙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绝望的嘶哑。泪水决堤而出,混合着脸上滚落的水珠,汹涌而下。

她猛地扭动身体,不是挣扎着逃离热水,而是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最后、最原始的破坏力。双手不再是抱着自己,而是疯狂地撕扯着身上那件早已湿透、被热水浸得半透明的丝质睡裙!薄薄的布料在蛮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嗤啦”声,瞬间被撕扯开几道长长的口子!

“啊——!” 她仰起头,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那不是因为烫,而是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和无处宣泄的恐惧!她的身体在陆凛的禁锢中剧烈地扭动、弓起,像一张被拉到极限即将绷断的弓。泪水混合着蒸汽模糊了视线,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灭顶的绝望和身后那个如同烙铁般灼热又如同深渊般恐怖的源头!

“不是我……为什么……照片……月月……脖子……” 破碎的词语裹挟着绝望的呜咽和嘶喊,毫无逻辑地从她颤抖的唇瓣间迸出。她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在滚烫的水里,在陆凛钢铁般的怀抱中,徒劳地、疯狂地撕扯着那件早已残破的睡裙,仿佛撕碎它就能撕碎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陆凛的手臂像最坚硬的合金,纹丝不动地禁锢着她狂乱的身体。他低头,看着怀中这具颤抖的、哭泣的、疯狂撕扯衣物的躯体,看着她苍白肌肤上被热水烫出的红痕,听着那撕心裂肺、毫无意义的破碎哭喊。他紧抿的唇线绷得像刀锋,下颌的肌肉咬得死紧,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暴怒的余烬、冰冷的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还有更深沉、更晦暗、如同风暴中心般的东西在凝聚。

他不再试图压制她的动作,只是更紧地收拢了手臂,让她毫无间隙地贴着自己,用身体承受着她所有的颤抖和失控的力道。滚烫的水流冲刷着两人,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彼此的轮廓,只剩下那绝望的哭泣和撕扯声在密闭的空间里绝望地回荡。

水声哗哗,蒸汽弥漫。不知过了多久,那疯狂撕扯的力道终于耗尽了。沈微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从激烈的扭动变成间歇的、神经质的抽搐。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动物在寒夜里发出的微弱悲鸣。

陆凛沉默着,双臂依旧像最坚固的牢笼般锁着她。直到她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彻底耗尽,身体软绵绵地瘫在他怀里,只剩下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他才动了。

他抱着她,从渐渐冷却的水中站起。水珠沿着两人紧贴的身体滚落,砸在光滑的浴缸壁和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他扯过旁边宽大厚实的浴巾,将她湿透的、冰冷中透着滚烫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动作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但包裹的力道却透出一种奇异的……笨拙的紧密?仿佛在包裹一件失而复得、却又布满裂纹的稀世珍宝。

浴巾隔绝了冰冷空气的侵袭,却带不来丝毫暖意。沈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随着身体的颤抖而颤动。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崩溃后的虚脱中沉沉浮浮,像飘荡在无边无际的黑色海面上。

陆凛抱着裹成茧的她,走出浴室,穿过铺着厚厚地毯的卧室,来到那张大得惊人的床边。他动作并不轻柔地将她放下,陷进柔软得能将人吞噬的羽绒被褥里。陷落感传来,沈微的身体本能地又蜷缩了一下,浴巾包裹下的身体微微发抖。

陆凛站在床边,湿透的衬衫紧贴着他精壮的上身,勾勒出蓄满力量的轮廓。他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说话。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光线将他高大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像一个沉默而极具压迫感的巨大剪影,沉沉地笼罩着床上那小小的一团。

沈微能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实质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未散的余怒,冰冷地刮过她裸露在浴巾外的皮肤。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床垫的另一侧微微下陷。带着沐浴后干净水汽和熟悉雪松冷香的男性躯体靠了过来。陆凛躺下了,他身上换上了干燥柔软的深色丝质睡袍。他伸出手臂,不是拥抱,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将她连人带浴巾一起揽了过去。

后背贴上他坚实温热的胸膛。属于陆凛的气息——那清冽的雪松香混合着须后水干净的味道,瞬间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住。

这个味道……

这个味道!

如同最尖锐的锥子,狠狠凿开了沈微混沌意识深处一道最黑暗的裂缝!

灭门夜!

那个充满血腥和火焰的夜晚!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耳边是凄厉的惨叫和玻璃破碎的刺耳声……她躲在狭窄黑暗的衣柜缝隙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恐惧得几乎要昏厥。就在那时,一股味道穿透了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钻进了她的鼻腔!

清冽,干净,带着一种独特的冷感……就是这股雪松香!

她当时以为是错觉,是恐惧带来的幻觉。可此刻,这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地萦绕着她的味道,与那个血腥夜晚的记忆碎片轰然重合!

黑暗中,沈微的眼睛倏地睁开了。瞳孔在昏暗中放大,里面倒映着天花板上壁灯朦胧的光晕,却没有任何焦点。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是……你?” 破碎的气音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带着灵魂被撕裂般的颤抖。她僵硬地躺在他怀里,不敢回头,身体绷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身后揽着她的陆凛,身体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一瞬凝滞,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深沉的平静。他没有回答。沉默像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过来。

这沉默,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可怕!

“是你……杀了他吗?” 她又问了一句,声音稍微清晰了一点,却抖得更厉害,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个“他”,自然是指雨夜裹尸袋里的人,那个她全家血仇的凶手。但更深层的问题,如同毒藤般在她心中疯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当年就在现场?是不是你……

陆凛依旧沉默。只有胸膛平稳的起伏,隔着薄薄的浴巾和睡袍,传递到她的后背,规律得近乎冷酷。

他的沉默,像一把不断收紧的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凌迟着她最后残存的心防。那些强撑的坚强,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在绝望中抓住的、对“复仇正义”的渺茫幻想……在这死寂的沉默里,彻底分崩离析。

“是你……杀了他吗?” 她第三次问了出来,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干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的执念在支撑。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濡湿了脸颊下的枕头。

没有回答。只有沉默。

“是你……杀了他吗?” 第四次。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带着一种机械的、濒死般的重复。

“……”

“是你……”

每一次得不到回应的质问,都像重锤砸在她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防上。终于,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彻底耗尽。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间完全软了下去,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布偶。她不再追问,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更深地将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剧烈地颤抖着。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不再是凄厉的尖叫,而是变成了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悲鸣,从胸腔深处被挤压出来,断断续续,撕心裂肺。

她哭得浑身抽搐,身体在陆凛的怀抱里缩成更小的一团,仿佛要将自己揉碎、藏进某个不存在的安全角落。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很快浸透了枕巾,也浸湿了陆凛揽在她身前的手臂上那昂贵的丝质睡袍袖子。温热的泪水,与他手臂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凛的手臂依旧稳稳地揽着她颤抖蜷缩的身体,没有收紧,也没有放松。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又像一个无动于衷的审判者。黑暗中,只有沈微那无法抑制的、破碎的呜咽声,在空旷奢华的卧室里低低回荡,充满了令人心碎的绝望和全然的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那绝望的呜咽渐渐变成了极度疲惫后的、微不可闻的抽泣。沈微的身体不再剧烈颤抖,只剩下细微的、神经质的轻颤,像寒风中最后一片不肯落下的叶子。意识在崩溃的深渊边缘沉沉浮浮,最终被巨大的疲惫拖拽着,滑向一片黑暗的虚无。只是即使在昏睡的混沌边缘,那滚烫的泪水,依旧像有自己的意志般,不断地从紧闭的眼角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一滴,又一滴。

温热的液体,带着她灵魂深处最后一点灼热的温度,无声地、缓慢地渗入陆凛胸口的睡袍布料。

深色的丝质面料在昏黄的壁灯光线下,氤氲开一小片更深、更湿的痕迹。那痕迹紧贴着他心脏的位置,像一道无声的烙印,又像一道缓慢腐蚀着冰冷盔甲的酸痕。

陆凛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睁开,望着落地窗外倾泻进来的、冰冷的月光,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过后的深海,汹涌着无人能懂的暗流。怀中的躯体轻得几乎没有重量,那持续不断、浸透胸口的温热湿意,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沉沉地压在他的心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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