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上辈子父亲查明这起贵女失踪案时,陛下曾下旨处置了好几个大臣。
虽说由头各异,但她后来却听萧墨手下的人说起过,那些人之所以被处置,其实和贵女失踪案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陛下不想让百姓知晓其中腌臜,以免引起民间愤恐,这才特意寻了别的由头发落。
而何伯父临走之前说,父亲查到了贵女失踪案的关键线索……
楚昭宁呼吸一窒。
“福伯,帮我想个法子,我要去大理寺见一下父亲。”
福伯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吓了一跳,但见楚昭宁神色认真,便知她不是在说玩笑话,可如今外面都是陛下派来的侍卫,哪里是能随便出去的?
见福伯为难摇头,楚韶音自告奋勇,“阿姐,我去,我偷偷从后院出去,你有什么话要和父亲说,我给你带给他!”
虽然危险,但一想到能帮上阿姐的忙,楚韶音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期待。
楚昭宁摇了摇头,“我得亲自见到父亲。”
她声音不大,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决心。
就在众人沉默一筹莫展之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大小姐写封书信,属下去请一趟何大人来。”
萧墨缓缓上前,又一次来到楚昭宁面前。
楚昭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
说罢,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里屋走去。
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将信写好,萧墨已经外面侯着了。
将信交给萧墨时,楚昭宁一字一句道,“务必将信给道何大人。”
不知是她太过紧张亦或是太过认真,竟没有察觉到,自己拿信的手和萧墨接信的手碰在了一起。
萧墨垂眸,“好。”
手指收回,信纸入怀。
这一次,终不是空无一物唯风穿过。
后院,众人目送那道身影迅速消失在视野里,不禁露出几分担忧。
“大小姐,他能行吗?”福伯小声询问。
其他人也朝她看了过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楚昭宁看着萧墨离开的方向,笃定点头,“能。”
她知道萧墨的心狠手辣,也厌恶他的心思深沉,但不可否认,在上一世他想做的事情无一不成。
只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目视前方时,身后晏清让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纠结与复杂。
半个时辰后,楚国公府外再度响起交谈的声音。
不一会儿,便看到何听风带着四个没有穿甲佩剑的护卫走了进来。
待进了屋,何听风直接开门见山,“阿宁丫头,这么着急把老夫唤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何伯父。”楚昭宁想都没想,径直就跪了下来,“昭宁要见父亲一面。”
何听风一惊,赶忙上前将人扶起,“你,哎呀,你先起来。”
谁知,楚昭宁却怎么都不肯起身,“何伯父,昭宁知此事为难,但事关重大,还请何伯父帮昭宁一回。”
见她这倔强的模样,何听风急得直挠头,要是老楚出来后知道这丫头跪在他面前,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呢?
哎……
他也心疼。
“你,你先起来,老夫想想法子。”何听风叹了一口气。
“多谢何伯父。”楚昭宁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何伯父大恩大德,昭宁没齿难忘。”
“快起来。”何听风眼眶一热,一把将人扶起,“你爹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当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楚昭宁怔了一下,“能做父亲的女儿,才是昭宁三辈子的福气。”
这话,让何听风听得心头莫名泛酸,“得,这话,你待会儿见了他,自去和他说。”
人家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他和自家那个闺女却是不知道多少辈子的冤家了。
何听风摸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带了四个护卫过来,你若当真想出去,怕是得委屈你一下……”
“多谢何伯父。”楚昭宁想都不想,立即点头。
“我也要去。”话音刚落,一旁的楚韶音站了出来。
“不可。”不等何听风开口,楚昭宁率先拒绝。
“阿姐~”楚韶音皱眉,“我得跟着保护你。”
“你在家待着,乖乖等我回来。”楚昭宁却不给她继续求情的机会。
何听风摸着胡子也跟着点头,“真要保护,你先前派出去的那个人足矣。”
这话说完,脑海里便不由自主想起那个人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场景,何听风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那个人,可是个真正的高手。
也不知道老楚哪里来的好运气,能够找来身手这么好的人保护女儿,待他出来自己得打探一下,有机会也得给他那个不省心的丫头找一个。
有了何听风这句话,楚韶音心里虽然还想去,但也知道没了可能,只好泪眼婆娑地看着楚昭宁,“阿姐,你快点平安回来。”
楚昭宁点头,当即就要去换衣裳,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阿宁表妹,我随你一同前去罢。”
“表哥?”楚昭宁转身,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眸子。
心里只闪过瞬间犹豫,楚昭宁便点头应下,“多谢表哥。”
说完,看向何听风。
何听风叹了一口气,“罢了,一个是走,两个也是走。”
楚韶音眼睛一亮,桑落也跟着上前,“那我……”
只话没有说完,便被何听风毫不留情打断:“但三个不可以,四个就更不行。”
他之所以同意多一个人前去,那是因为楚大丫头答应了。
虽然只今日接触了几回,但他看得出来,楚丫头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很快,何听风便带着四个护卫从楚国公府走出。
那些个侍卫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瞧。
一行人乘马车来到大理寺,何听风带着二人穿过前庭,来到后面关押犯人的地牢。
只一眼,楚昭宁便看到了在最里面,盘腿席地而坐的父亲。
心头狠狠一颤的同时,泪水也不由自主地落下。
父亲膝盖不好,每每到下雨天都会酸痛,地牢湿冷,便是有何伯父的照拂,亦是难捱。
可她不敢让父亲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深吸口气,楚昭宁擦了擦泪水,这才快步走了过去。
“父亲。”隔着牢门,楚昭宁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阿宁?”楚明远抬起头来,一时间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可当狱卒打开牢门,看着楚昭宁进来,这才真正回过神来。
但也只是一瞬,楚明远便沉下声音,“阿宁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楚昭宁哪里听不出来父亲这是在担心她,可这也是她想要保护的父亲啊!
可不等她开口,楚明远突猛地咳嗽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身体竟直直往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