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在青铜大殿里弥漫,吴邪拽着胖子往大殿深处跑,脚下的青铜地板被血水浸润,踩上去黏腻打滑。身后传来夜王低沉的嘶吼,虽然看不见身影,但能听到锁链拖拽的声响越来越近——它被荧光棒的光芒暂时逼退,却像跗骨之蛆,死死咬着不放。
“往哪儿跑?”胖子喘着粗气,手里的工兵铲胡乱挥舞,“这破地方跟迷宫似的!”
吴邪的目光扫过墙壁,那些被血激活的花纹正在缓慢流动,像活过来的蛇。他突然想起云顶天宫的壁画,那些花纹最终会汇聚成一扇门。“跟着花纹走!它们在指路!”
两人顺着流动的血纹狂奔,身后的嘶吼声忽远忽近。吴邪摸出最后一根荧光棒,掰亮了扔向后方,荧光绿的光芒里,隐约能看到一道扭曲的黑影在青铜柱后闪现——夜王果然能隐形,但在强光下会显形!
“胖爷我知道了!”胖子恍然大悟,“这玩意儿怕光!尤其是这种刺眼的!”他从背包里翻出所有照明设备,手电筒、头灯、甚至还有半盒火柴,“全给它招呼上!”
血纹最终在大殿尽头汇聚成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中央嵌着块黑色的石头,和吴邪之前见过的本命骨一模一样。“是祭坛!”吴邪按住石头,血纹突然加速流动,在凹槽周围形成一个完整的阵法,“需要把天杖插进去!”
他刚要抽出天杖,夜王的嘶吼声突然在头顶炸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扑吴邪的后背!胖子眼疾手快,将手里的照明弹狠狠砸向黑影,“滋啦”一声,照明弹在半空炸开,刺眼的白光让黑影发出痛苦的尖叫,瞬间后退了几米。
“快走!”胖子拽着吴邪扑向祭坛,“我来挡住它!”
吴邪将天杖插进凹槽,杖头的兽首与黑色石头严丝合缝,青铜大殿突然剧烈震动,墙壁上的花纹同时亮起红光,像无数双眼睛睁开。夜王的黑影在红光中扭曲挣扎,隐形的能力彻底失效,露出了真面目——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是团由黑雾和锁链组成的怪物,核心处隐约能看到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是本命骨的力量!”吴邪看着天杖,杖身的纹路正在与墙壁上的花纹共鸣,“它在吸收夜王的黑雾!”
夜王显然意识到了危险,疯狂地撞击祭坛,锁链抽打着青铜地板,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胖子被锁链扫中,狠狠撞在青铜柱上,吐出一口血。“天真!快点!胖爷我快撑不住了!”
吴邪的视线开始模糊,失血过多让他头晕目眩,但他死死盯着夜王的核心——那颗黑色心脏上,有块白色的斑点,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一口。“是小哥!”他突然想起张起灵留在壁画上的标记,“它的弱点在心脏的白斑处!”
他从背包里摸出最后一颗炸弹,拔掉保险栓,用尽全身力气扔向夜王的心脏。胖子见状,忍着剧痛扑过去,用工兵铲将炸弹往白斑处拨了拨。
“轰隆——”
爆炸声响起,夜王的黑影瞬间溃散,黑色心脏被炸成碎片。青铜大殿的震动渐渐平息,墙壁上的花纹褪去红光,重新变回冰冷的雕刻。吴邪瘫坐在祭坛旁,看着夜王的碎片在空气中化为齑粉,终于松了口气。
“结束了……”
胖子挣扎着爬过来,靠在他身边,咧嘴一笑:“他娘的……总算搞定了……”他指着祭坛中央,“你看那石头……”
黑色石头在天杖的光芒中裂开,里面露出个金属盒子,盒子上刻着张起灵的名字。吴邪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半块麒麟竭,和一张泛黄的纸条,是小哥的笔迹:“血能驱邪,亦能养邪,慎用。”
“原来小哥早就知道你的血有这用处。”胖子看着麒麟竭,“他留着这半块,是怕你失血过多,给你补身子呢。”
吴邪把麒麟竭放进嘴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让他精神一振。他想起张海杏割开他腿时的眼神,突然明白——她不是背叛,是知道只有他的血能启动祭坛,是用自己的方式逼他完成使命。
“张海杏呢?”吴邪猛地站起来,大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汉斯和雇佣兵呢?”
胖子指着大殿侧门,那里有串新鲜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外面:“刚才爆炸前,我好像看到张海杏拖着个人往那边跑,看背影……像汉斯。”
两人走出侧门,发现外面是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有微弱的光。血迹在通道中段消失,地上散落着几枚弹壳,和一张撕烂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出口”的位置。
“是张海杏留的。”吴邪捡起地图,“她把出口标出来了,自己带着汉斯往反方向走了,想引开可能剩下的敌人。”
通道突然传来脚步声,是张海客!他浑身是伤,手里还拖着个昏迷的人——是冯!
“你们没事吧?”张海客看到他们,松了口气,“冯被雇佣兵绑了,我刚把他救出来,汉斯和张海杏呢?”
吴邪把地图递给她,张海客的脸色沉了下去:“这个傻子……”他转身就往反方向跑,“我去追她!”
“等等!”吴邪叫住他,“通道尽头是出口,你先带冯出去,我和胖子去找她!”
张海客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小心点,汉斯手里有枪。”
吴邪和胖子沿着血迹往反方向走,通道越来越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前方传来枪声,和张海杏的喊声:“别过来!这是陷阱!”
两人加快脚步,转过拐角,看到张海杏被汉斯用枪指着头,身后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崖边的木板上写着“祭祀坑”三个字。
“把天杖交出来!”汉斯的眼睛通红,像疯了一样,“那是我的!是我先发现的!”
“你拿不走的。”吴邪举起天杖,杖头的金光让汉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它认主,只有张家人和……”他顿了顿,“和我能碰。”
胖子趁机绕到汉斯身后,猛地扑过去,将他撞向悬崖。汉斯尖叫着掉下去,却在坠落的瞬间,拉了张海杏一把。
“小心!”吴邪冲过去,抓住张海杏的手腕,胖子也赶紧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将她拉了上来。
张海杏瘫坐在地上,看着悬崖下的黑暗,心有余悸:“谢谢……”
“谢啥?”胖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都是自己人。”
吴邪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是被汉斯的枪托砸的:“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张海杏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是张家人了……我帮张念做过事,害了很多人……我配不上……”
“谁说的?”吴邪打断她,“你刚才拖着汉斯引开敌人,刚才差点被拉下去还想着提醒我们是陷阱,这不是张家人的样子是什么?”他把天杖递给她,“拿着,这玩意儿现在认你了。”
张海杏接过天杖,杖头的金光柔和了许多,像是在回应她。她突然笑了,眼眶却红了:“我哥要是知道……肯定得骂我……”
通道尽头传来张海客的呼喊声:“吴邪!胖子!张海杏!出口找到了!”
三人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往出口走去。通道外的阳光刺眼,雪山的风带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冯和张海客正站在出口处等着他们,脸上带着焦急。
“可算出来了!”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以为我们挂了?”胖子咧嘴一笑,“胖爷我命硬着呢!”
吴邪看着雪山,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像张起灵留在壁画上的光斑。他想起盒子里的纸条,想起小哥留下的麒麟竭,突然明白——所谓的“慎用”,不是警告,是牵挂。他知道吴邪会用自己的血冒险,所以留下半块麒麟竭;他知道吴邪会坚持到最后,所以在祭坛里留下指引。
“我们回家吧。”吴邪说。
没有人反对。
回程的路上,张海客告诉他们,雇佣兵首领在爆炸中受了重伤,被冯的人救了,现在正在营地接受治疗,已经放弃了找夜王的念头,只想活着回去见家人。汉斯掉进祭祀坑,尸骨无存。
“也算是……罪有应得。”张海杏轻声说。
吴邪把金属盒子放进背包,里面的麒麟竭已经化在他的血里,让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夜王被消灭了,但张家的秘密,小哥的过去,还有很多未解的谜团,等着他们去解开。
但那又怎样呢?
他们有彼此,有牵挂,有回去吃涮羊肉的约定。只要这些还在,再远的路,再难的坎,都能一起走过去。
飞机降落在北京机场时,已经是深夜。胖子非要拉着大家去吃涮羊肉,说是“去去晦气”。铜锅沸腾,羊肉卷在汤里翻滚,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却挡不住每个人脸上的笑意。
“干杯!”吴邪举起酒杯,“敬活着,敬朋友,敬……小哥。”
“敬小哥!”大家齐声喊道,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在深夜的店里格外响亮。
吃到一半,吴邪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没有说话,只有一阵风声,像雪山的风穿过青铜门的缝隙。
吴邪没有挂电话,只是笑着听着,直到对方先挂断。
“谁啊?”胖子问。
“没谁。”吴邪喝了口酒,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心里,“是风声。”
是雪山的风,是青铜门后的风,是张起灵在告诉他们:他很好,他在等他们。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桌上的空酒杯里,像盛满了星光。吴邪知道,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那个在远方等待的身影,他就永远不会孤单。
因为他们是朋友,是家人,是彼此的光。
而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