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宴上的篝火噼啪作响,将当莽族长的脸映得通红。他举起陶碗,里面盛着浑浊的米酒:“吴小哥,胖小哥,张小哥,这碗酒敬你们!夸熊长老失踪了三十年,我们都以为他早就被山神收走了,没想到能被你们找回来!”
吴邪端起碗,酒液辛辣的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紧。他瞥向角落里的草屋,夸熊长老就坐在里面,背对着众人,手里反复摩挲着那个青铜坠饰,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孤寂。“族长,”吴邪放下碗,“长老这些年,一直待在镜儿宫?”
当莽的眼神暗了暗:“三十年前,他带着族里的年轻人去镜儿宫祭祀,说是要取回‘镇族之宝’,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却疯疯癫癫的,见人就砍。我们没办法,只能把他关进地宫深处的石窟,每天送点吃的。”他叹了口气,“那‘镇族之宝’,其实就是半块蛇眉铜鱼,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说能保部族平安。”
王胖子眼睛一亮:“这么说,铜鱼在你们这儿?胖爷我跟你们打个商量,借我们看看,看完就还,保证不耽误你们镇族!”
当莽还没开口,草屋的门突然被撞开。夸熊长老举着长刀冲出来,嘴里嘶吼着谁也听不懂的方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邪怀里的青铜匣——里面装着他们从镜儿宫带出来的半块铜鱼。
“不好!”吴邪连忙护住匣子,张起灵已经飞身挡在他面前,黑金古刀与长老的长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长老的身手快得不像个老人,招式狠戾,招招往要害招呼,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抢铜鱼的敌人。
“长老!是自己人!”当莽想上前阻拦,却被长老一脚踹开。吴邪这才发现,长老的手腕上有个蛇形纹身,和云顶天宫壁画上的万奴王标记一模一样。
“他被蚰蜒寄生了。”张起灵的声音带着喘息,刀背狠狠砸在长老的后颈。长老闷哼一声倒地,后颈的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张起灵迅速掏出个瓷瓶,倒出黑色的粉末撒在长老身上,“这是克制蚰蜒的药粉,能让他暂时清醒。”
地下拳击馆的灯光昏暗,潘子将一叠照片推到吴三省面前。照片上,解雨臣正和阿宁在喇嘛庙门口交谈,两人手里都拿着半块蛇眉铜鱼。“解当家的和裘德考的人搭上了,”潘子的声音压得很低,“杰森那边传来消息,说裘德考准备在云顶天宫布个局,让吴邪和张起灵替他打开蚰蜒母巢。”
吴三省捏着照片的手指泛白,烟蒂烧到了指尖也没察觉:“小花这步棋走得险。他故意接近阿宁,是想摸清裘德考的底牌。”他突然起身,“通知下去,让镜儿宫的人撤出来,别给裘德考当靶子。”
潘子犹豫了一下:“三爷,那吴邪他们……”
“他们三个命硬。”吴三省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复杂,“而且,张起灵在。”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青铜哨子,“等他们到了云顶天宫,就吹这个。”
潘子接过哨子,哨身上的蛇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是……蚰蜒引?”
“是保命符。”吴三省的声音很轻,“当年张不逊留下的,说关键时刻能救张家人的命。”
夸熊长老在药粉的作用下渐渐清醒,只是眼神依旧浑浊。他指着吴邪怀里的青铜匣,又指了指当莽脖子上的挂坠,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铜鱼……合璧……母巢……关门……”
吴邪将两块铜鱼拼在一起,完整的铜鱼突然发出绿光,在地上投射出张地图——是镜儿宫地宫的全貌,在最深处标注着“蚰蜒通道”,连接着云顶天宫的母巢。“原来镜儿宫和云顶天宫是通的!”他恍然大悟,“长老当年不是疯了,是想把铜鱼藏起来,不让人找到母巢!”
当莽这才明白,为什么长老总往地宫跑:“他是想守护通道!老祖宗说过,一旦母巢的蚰蜒跑出来,整个长白山的部族都会遭殃!”
张起灵突然起身,望向地宫的方向:“有人在挖通道。”他的耳朵贴在地上,“是炸药的声音,离这儿不到三里。”
王胖子脸色一变:“是裘德考的人!他们想炸开通道,直接进母巢!”
夸熊长老突然抓住吴邪的手,将一个冰冷的东西塞进他掌心——是枚青铜钥匙,上面刻着“镜儿”二字。“关门……用这个……”他说完这句话,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后颈的蚰蜒在药粉的作用下化为脓水。
吴邪和张起灵带着青铜钥匙冲进地宫时,通道里的炸药已经埋好了,引线正滋滋地冒着火花。王胖子和解雨臣(不知何时赶来)则在外围抵挡裘德考的人,枪声和喊杀声在溶洞里回荡。
“钥匙插哪儿?”吴邪的手抖得厉害,钥匙上的纹路和通道尽头的石门完全吻合。
张起灵指着石门中央的蛇形凹槽:“快!引线快烧完了!”
吴邪将钥匙插进去,用力一拧。石门发出沉重的“轰隆”声,缓缓闭合,将炸药和裘德考的人挡在外面。就在石门即将关严的瞬间,他看到阿宁举着枪对准解雨臣,而解雨臣的手里,正捏着半块蛇眉铜鱼。
“小花!”吴邪想冲回去,却被张起灵死死按住。石门彻底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他没事。”张起灵的声音很肯定,“解雨臣故意把铜鱼给阿宁,是想让她带回去给裘德考,里面藏着母巢的坐标,是个陷阱。”
吴邪这才松了口气,靠在石门上滑坐下来。青铜钥匙在他掌心发烫,上面的“镜儿”二字渐渐隐去,露出“云顶”两个字。“原来这钥匙不仅能关镜儿宫的门,还能开云顶天宫的门。”他突然笑了,“三叔说得对,有些守护,真的要付出代价。”
当莽带着族人清理战场时,在夸熊长老的草屋里发现了个密室,里面堆满了日记。最上面的一本写着:“1985年,镜儿宫,蚰蜒出,万奴醒,需三铜鱼合璧,方可镇之。吴、张、当,三姓血脉,缺一不可。”
“当是我们部族的姓。”当莽捧着日记,眼泪掉在纸页上,“长老早就知道,要关闭母巢,需要我们三个姓氏的人联手。”他将日记递给吴邪,“这是你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
吴邪翻开日记,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年轻的夸熊长老、吴三省和张起灵的父亲,三人站在镜儿宫门口,笑得一脸灿烂。照片背面写着:“三姓之约,世代守护。”
王胖子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脸上还带着伤:“他娘的!裘德考的人跟疯狗似的,要不是小花那小子够机灵,胖爷我这张帅脸就得添道疤!”他凑过来看照片,突然指着张起灵的父亲,“这不是小哥他爹吗?跟小哥长得一模一样!”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走吧。”他说,“去云顶天宫。”
吴邪将日记和照片放进背包,握紧了手里的青铜钥匙。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蚰蜒母巢、裘德考的阴谋、三叔的秘密……所有的谜团,都将在云顶天宫揭晓。
但他不再害怕,因为身边有王胖子的唠叨,有张起灵的刀,还有那份跨越三代人的守护约定。
当他们走出镜儿宫时,长白山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吴邪回头望了眼这座古老的宫殿,它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终于在三姓人的守护下,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镜儿宫。”他轻声说。
王胖子拍着他的肩膀:“别伤感了,胖爷我带你去吃长白山的铁锅炖,保证比你三叔做的红烧肉还香!”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黑金古刀在阳光下闪着光,指引着他们向云顶天宫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三人并肩,再长的路,也终会有尽头。而那些关于守护、关于约定、关于血脉的故事,将永远刻在镜儿宫的石壁上,刻在云顶天宫的青铜门上,刻在每个追寻真相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