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蜷缩在石洞角落,耳听着外面宫殿坍塌的轰鸣,心脏狂跳不止。王胖子扑过来按住他的脑袋,将他往石缝深处按:“他娘的!这破塔是纸糊的?碰下按钮就塌成这样!”
洞外的灰尘顺着石缝灌进来,呛得人直咳嗽。吴邪抹了把脸,手电光扫过洞壁,突然发现上面刻着串熟悉的符号——是三叔笔记本里反复出现的“镜儿宫”标记。“胖子,快看!”他指着符号下方的凿痕,“这是新刻的,三叔来过这儿!”
王胖子凑过去,用手蹭了蹭凿痕,指尖沾着新鲜的石粉:“娘的,这老狐狸果然没走远!”他突然一拍大腿,“不对啊,刚才那石象的眼睛是琉璃的,碎的时候我瞅见里面有东西闪了下,说不定是蛇眉铜鱼的线索!”
话音未落,石洞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的石块簌簌掉落。吴邪拽着王胖子往洞深处爬:“别管什么铜鱼了,先保命!这洞怕是要塌!”
两人连滚带爬地穿过狭窄的通道,尽头竟是间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匣,匣盖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只留张纸条,是吴三省的字迹:“镜儿宫无铜鱼,速去云顶,迟则生变——三。”
“老狐狸耍我们!”王胖子气得一脚踹在石台上,“合着咱冒死进来,就为看张破纸条?”
吴邪却盯着纸条边缘的水印,那是朵极小的海棠花——是解家的标记。“这不是三叔写的,是小花。”他突然明白,“解雨臣故意引我们来这儿,是想让我们知道,云顶天宫才是关键。”
密室的石壁突然发出“咔哒”声,一侧的石墙缓缓移开,露出条通往外界的暗道。吴邪回头望了眼坍塌的宫殿,突然抓起石台上的青铜匣:“这匣子是空心的,里面肯定藏着东西。”
镜儿宫外的密林里,裘德考的监控屏幕上,吴邪和王胖子的身影消失在暗道尽头。他将手里的咖啡杯狠狠砸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在屏幕上,模糊了“镜儿宫”三个字。
“一群废物!”他指着屏幕怒吼,“连两个人都看不住,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站在一旁的阿宁面无表情地递上份报告:“老板,镜儿宫的结构分析出来了,是北宋时期的防盗设计,坍塌是触发了‘自毁机制’,不是人为的。”她顿了顿,“而且,我们在石象的琉璃眼里,找到了这个。”
她递过来的是半块蛇眉铜鱼,鱼身断裂处还残留着爆炸的焦痕。裘德考捏起铜鱼,指腹摩挲着鳞片上的纹路,突然笑了:“吴三省这招‘声东击西’玩得不错,可惜啊,他忘了我在云顶天宫布的局。”
他将铜鱼扔给阿宁:“通知下去,让‘那些东西’准备好。吴邪既然这么想找他三叔,我就送他份大礼。”
阿宁的脸色微变:“老板,您确定要动用‘实验体’?那些东西还不稳定……”
“不稳定才好玩。”裘德考的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我倒要看看,吴邪和张起灵,能不能挡住万奴王的‘蚰蜒军团’。”
暗道尽头连着条山涧,涧水冰冷刺骨,吴邪和王胖子蹚水走了半个时辰,才在下游找到处废弃的猎户木屋。王胖子生起篝火,将湿衣服搭在火堆旁烘烤,看着吴邪翻来覆去摆弄那个青铜匣,忍不住开口:“天真,你跟这破匣子较什么劲?里面要是有东西,早被你晃出来了。”
吴邪没说话,只是用匕首撬开匣底的夹层,里面果然藏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云顶天宫的路线,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符号——是张起灵的“张”字标记。
“小哥也在云顶。”吴邪的指尖划过符号,突然想起秦岭神树时的场景,张起灵消失前,也曾在石壁上刻过同样的符号,“这是他留给三叔的信号,意思是‘入口已开,速来’。”
王胖子凑过来看地图,突然指着一处红点:“这不是‘哑巴张’常去的喇嘛庙吗?胖爷我上次去还蹭过斋饭!”他一拍大腿,“我知道怎么走,从这儿翻三座山,就能到庙门口!”
木屋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吴邪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山林:“今晚不走,明天一早动身。”他总觉得,这林子里不止有狼,还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医院的隔离病房里,实验团队的成员围着解剖台,台上躺着具刚从镜儿宫运回来的尸体,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指甲却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教授,尸检报告出来了。”名年轻的研究员递过化验单,声音发颤,“这尸体的细胞活性是正常人的十倍,而且……检测到了和张起灵血液相似的因子。”
被称为“教授”的老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注射抑制剂,看看反应。”
当绿色的药剂注入尸体血管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尸体的手指突然动了动,青紫色的皮肤下,血管像蚯蚓般蠕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成功了!”研究员们欢呼起来,“裘先生要的‘长生因子’,我们提取出来了!”
老者却突然脸色煞白,指着尸体的胸口:“看那里!”
尸体的胸口裂开道缝,里面钻出条细小的蚰蜒,通体碧绿,正是云顶天宫特有的“尸蚰”。蚰蜒落地的瞬间,整个病房的仪器突然失控,屏幕上的数据流变成乱码,那具尸体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最终化为一滩浓水,只留下枚蛇眉铜鱼的碎片。
老者瘫坐在地上,看着那滩浓水,突然明白裘德考为什么执着于云顶天宫——他要的不是长生,是控制尸蚰的方法,就像万奴王当年做的那样。
吴邪和王胖子在喇嘛庙见到张起灵时,他正坐在经堂的门槛上,黑金古刀斜靠在身边,手里转着颗佛珠。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给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镀上了层金边,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小哥!”王胖子一嗓子差点掀翻庙顶,“你果然在这儿!胖爷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绑走了!”
张起灵抬眼看了看他们,目光在吴邪怀里的青铜匣上顿了顿,然后起身往庙后走:“跟我来。”
庙后的禅房里,炕桌上摆着张云顶天宫的详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个三角形——镜儿宫、喇嘛庙、云顶主峰,正好构成个等边三角形。“镜儿宫是‘诱饵’,”张起灵的声音很轻,“真正的蛇眉铜鱼,在云顶天宫的九龙抬尸棺里。”
吴邪将青铜匣里的地图铺开,与张起灵的详图比对,发现两者的路线完全吻合,只是在终点处多了个标记:“蚰蜒母巢”。“三叔为什么要引我们来这儿?”他不解,“他明明知道裘德考在设局。”
张起灵拿起炕桌上的半块蛇眉铜鱼,与吴邪带来的青铜匣边缘一对,正好严丝合缝。“他不是引你们来,是引‘它’来。”他指着铜鱼鳞片上的纹路,“这上面刻着关闭母巢的方法,需要三个人的血——吴、张、解。”
王胖子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老狐狸是想让咱们仨联手,端了裘德考的老窝!顺便……给小花一个表现的机会!”
阿宁带着人赶到喇嘛庙时,只看到间空荡的禅房,炕桌上的地图还没来得及收,上面的“蚰蜒母巢”被红笔圈了个圈。她拿起地图,指尖划过“云顶天宫”四个字,突然明白裘德考的真正目的——他要利用吴邪他们打开母巢,夺取里面的尸蚰卵,制造一支不死军队。
“通知下去,”她对着对讲机说,“提前启动‘蚰蜒引’,让吴邪他们替我们趟雷。”
对讲机那头传来迟疑的声音:“阿宁姐,裘先生说要等他亲自下令……”
“告诉他,再等下去,连尸蚰的屎都捡不着。”阿宁将地图塞进背包,转身往庙外走,“出了事,我担着。”
她走出喇嘛庙时,正遇上解雨臣带着人赶来。两人在庙门口对视一眼,解雨臣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阿宁小姐,好久不见。看来,我们要去同一个地方?”
阿宁挑眉:“解当家的也对云顶天宫感兴趣?”
“不是感兴趣,是不得不去。”解雨臣晃了晃手里的半块蛇眉铜鱼,“吴邪那小子,没我看着,迟早把自己玩死。”
吴邪站在云顶天宫的入口,望着那扇刻满蚰蜒的青铜门,突然想起三叔留给他的字条:“有些守护,注定要付出代价。”他摸了摸怀里的蛇眉铜鱼,又看了看身边的张起灵和王胖子,突然笑了。
“胖爷我先说好了,”王胖子掂了掂工兵铲,“进去之后,值钱的东西得归我一半,不然我就把小哥的刀藏起来,让他没法耍帅!”
张起灵没理他,只是将黑金古刀拔出来,刀身映出三人的影子。“走吧。”他说。
青铜门缓缓打开,里面的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三人的身影吞没。吴邪知道,等待他们的,可能是尸蚰的巢穴,可能是裘德考的陷阱,甚至可能是三叔不愿言说的秘密。但他不怕,因为身边有这两个人——一个是能背他淌过尸蹩群的兄弟,一个是能为他挡下血尸的守护者。
通道里的硫磺味越来越浓,王胖子的抱怨声、张起灵的脚步声、吴邪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地宫里交织,竟有种奇异的踏实。吴邪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匣,里面的蛇眉铜鱼似乎在发烫,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他知道,云顶天宫的秘密即将揭开,三叔的踪迹也近在眼前。但此刻,他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三个又在一起了,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并肩走向未知的危险。
通道尽头的红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蚰蜒爬行的声音。吴邪握紧手里的手电,对身边的两人笑了笑:“准备好了吗?胖爷,小哥,咱们……闯宫!”
王胖子的回应是声响亮的口哨,张起灵的回应是将黑金古刀向前递了递,刀尖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的路。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红光里,只留下三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在云顶天宫的通道里延伸,像三条紧紧缠绕的线,将三个名字——吴邪、张起灵、王胖子,永远刻在了长白山的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