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们三人就来到了鳌头矶公园门口。为了避开运河帮的耳目,我们特意起了个大早,连早饭都没吃。
清晨的鳌头矶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运河水静静流淌,岸边垂柳依依。公园里几乎看不到游客,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在打太极拳。
\"这鳌头矶什么来头?\"老张揉着咕咕叫的肚子问。
老邻居推了推眼镜:\"这可是临清的地标。明代永乐年间疏通运河时,在这里用巨石垒砌了一个分水矶头,形状像鳌头,所以叫鳌头矶。当年漕船过闸,都要在这里停靠查验。\"
我望着矶头上那座古色古香的亭子:\"小杨说的石碑就在那亭子里?\"
\"应该是。\"老邻居加快脚步,\"趁现在没人,赶紧看看。\"
鳌头矶上的亭子叫\"观澜亭\",八角飞檐,红柱青瓦,典型的明代风格。亭中央立着一块近两米高的石碑,上书\"鳌矶胜概\"四个大字,笔力雄浑。
\"这碑是明万历年间立的,\"老邻居绕着石碑仔细查看,\"小杨说另外半块玉佩在碑座下...\"
我们蹲下身检查碑座。那是一个巨大的石龟趺,雕刻精美,龟甲纹路清晰可见。老张用手敲了敲龟背,发出\"咚咚\"的空响。
\"空的!\"老张眼睛一亮。
老邻居仔细摸索龟甲纹路,突然在龟脖子处发现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他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把小刀,小心地插入缝隙,轻轻一撬——一块龟甲纹的石板应声而开,露出一个暗格!
\"真有机关!\"我惊呼。
暗格不大,里面放着一个油纸包。老邻居颤抖着手取出油纸包,小心打开——里面却不是我们期待的半块玉佩,而是一张发黄的纸片,上面画着简易的运河码头示意图,标着一个红叉。
\"这...\"老张失望地垮下脸,\"白忙活了?\"
老邻居却若有所思:\"等等,把铜匣里的地图拿出来。\"
我连忙从贴身口袋里取出那张运河古图。老邻居将两张图拼在一起,奇迹出现了——码头图的红叉正好落在运河古图的一个特殊标记上!
\"我明白了!\"老邻居激动地说,\"这半块玉佩是个幌子,真正的线索是这张码头图。两张图合在一起,才能精确定位藏宝位置。\"
我仔细研究拼合后的地图:\"看这个位置,应该在运河码头往北两里左右的一个河湾处。\"
老张挠挠头:\"那玉佩呢?难道不在鳌头矶?\"
\"也许...\"老邻居沉思道,\"玉佩本身就是个诱饵,引开不必要的注意力。真正的藏宝者希望只有同时拥有铜匣和鳌头矶线索的人,才能找到宝藏。\"
我们正讨论着,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晨练的老人正向亭子走来。老邻居迅速把两张图和油纸包收好,我们装作普通游客的样子离开了亭子。
出了公园,老张的肚子叫得更响了。正好路边有家早点铺子,招牌上写着\"运河鲜鱼汤\",香气扑鼻。我们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行动。
小店不大,但干净整洁。老板是个满脸红光的中年汉子,见我们进来,热情地招呼:\"几位来得正好,刚捞上来的运河鲤鱼,新鲜着呢!\"
我们要了三碗鱼汤和几个烧饼。不一会儿,老板端上热气腾腾的鱼汤,奶白色的汤里躺着一段肥美的鲤鱼,配上嫩豆腐和香菜,香气四溢。
\"这是我们临清最地道的吃法,\"老板自豪地说,\"运河鲤鱼,现杀现做,汤鲜肉嫩。配上刚出炉的芝麻烧饼,绝了!\"
老张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烫得直哈气,却连连点头:\"鲜!真鲜!\"
正吃着,店门被推开,小杨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我们,她明显松了口气:\"可找到你们了!\"
\"小杨?\"我惊讶地问,\"你怎么...\"
\"王老师让我来找你们,\"小杨压低声音,\"昨晚运河帮的人去他家威胁他,要他交出铜匣和地图。他们...他们知道你们在找什么。\"
老邻居脸色一沉:\"果然有内鬼。\"
\"王老师说,你们得抓紧时间,\"小杨继续说,\"运河帮的人也在找那个河湾的位置,他们有一张不完整的地图。\"
我心头一紧:\"他们怎么知道河湾的事?\"
小杨摇摇头:\"不清楚。但王老师说,那个河湾在明代叫'回龙湾',因为河道在那里有个急转弯,常有船只搁浅。现在地图上已经没这个名称了,当地人叫它'老槐树湾',因为岸边有棵三百多年的老槐树。\"
这情报太重要了!我们匆匆吃完早饭,谢过小杨,准备前往回龙湾。临走前,小杨塞给我一张纸条:\"这是王老师家的备用钥匙。如果你们找到东西,可以先藏在那里。运河帮不敢去他家搜。\"
按照小杨的指引,我们打车来到城北的运河段。这里已经比较偏僻,岸边杂草丛生,偶尔有几艘货船驶过。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果然看到一棵巨大的老槐树矗立在河湾处,枝干虬曲,树冠如盖。
\"就是这儿了,\"老邻居对比着拼合后的地图,\"红叉标记的位置应该在老槐树正对的水域。\"
我们沿着岸边寻找最佳探查点。这段运河宽约五十米,水流平缓,但河水浑浊,看不清水下情况。
\"得有人下水看看,\"老张开始脱外套,\"我当兵时学过潜水。\"
我和老邻居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老张虽然身体硬朗,但毕竟不年轻了,这河水又冷又脏。
\"别这么看着我,\"老张笑道,\"当年在部队,我绰号'浪里白条'呢!\"
我们在附近农家买了根长绳子和几个大塑料袋。老张把绳子系在腰间,另一头绑在老槐树上,以防被水流冲走。他把手机、钱包等物品用塑料袋包好交给我,只穿着短裤和背心跳入河中。
河水没到老张胸口时,他回头冲我们咧嘴一笑:\"等着捡宝贝吧!\"然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我和老邻居紧张地盯着水面。大约过了一分钟,绳子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有情况!\"我赶紧拉绳子,老邻居也来帮忙。
老张破水而出,大口喘着气,手里却举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找...找到了!\"
我们把他拉上岸。老张手里是一个小铜箱,约一尺见方,表面长满水藻和锈迹,但锁扣依然完好。
\"水下还有...更大的,\"老张喘着气说,\"这是个...引子。大箱子...太重,搬不动。\"
老邻居如获至宝,小心地检查铜箱:\"锁已经锈死了,得找工具打开。\"
正当我们研究如何开箱时,老张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远处,五六个身影正向这边快速移动。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认出领头的黄毛。
\"阴魂不散!\"老张咬牙切齿,\"你们带着箱子先走,我断后!\"
\"不行!\"我反对,\"他们人多,你一个人...\"
老张已经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放心,我有办法。你们往那片玉米地跑,我甩掉他们就去找你们。\"
情况紧急,老邻居抱起铜箱,我们向玉米地跑去。身后传来老张的喝骂声和黄毛一伙人的叫嚷。跑进玉米地后,我们蹲下身隐藏,听到脚步声和喊叫声渐渐远去。
\"老张不会有事吧?\"我担心地问。
老邻居摇摇头:\"他是侦察兵出身,野外是他的主场。我们按计划去王老师家等他。\"
我们绕道回到城里,直奔王老师家。小杨给的钥匙很好用,我们顺利进了屋。王老师家古色古香,满墙的书架,桌上还摊着几本关于运河历史的古籍。
老邻居找来工具,小心地撬开铜箱。箱子里铺着一层已经腐烂的丝绸,上面放着一面精美的铜镜和一本残缺不全的线装书。
铜镜直径约二十厘米,背面雕刻着精美的龙凤纹饰,中间有\"内府监造\"四个字,镜面虽然氧化,但依然能照出人影。
\"明代宫廷用品,\"老邻居激动地说,\"这工艺,绝对是皇室级别的!\"
那本线装书已经残破不堪,只剩十几页。老邻居小心地翻开,发现是一本家谱的残卷,记录着某个家族的部分成员,但关键信息都已经模糊不清。
\"周...\"老邻居辨认着一个勉强可读的姓氏,\"可能是明代某个漕运官员的家族。这铜镜和家谱,应该是他们的传家宝。\"
\"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沉在运河里?\"我不解地问。
老邻居沉思道:\"明代后期政局动荡,可能是为了避祸。把家谱和贵重物品藏起来,等太平了再取回。但后来...\"
\"后来主人没能回来取。\"我接上他的话。
正说着,门铃响了。我们警觉地屏住呼吸,直到听到老张熟悉的声音:\"是我,开门!\"
老张浑身是土,脸上还有几道擦伤,但精神抖擞:\"甩掉那帮孙子了!把他们引到一个废弃仓库里,反锁在里面了!哈哈!\"
他看见桌上的铜镜和家谱,眼睛一亮:\"哟,真有宝贝啊!\"
老邻居把发现告诉老张,然后说:\"根据家谱残卷,这个周氏家族应该还有更多物品沉在运河里。那个大箱子里,可能有更完整的家谱和文物。\"
\"那还等什么?\"老张摩拳擦掌,\"今晚就去把大箱子捞上来!\"
我摇摇头:\"太危险了。运河帮的人肯定还会盯着回龙湾。\"
\"而且,\"老邻居补充道,\"我们需要专业潜水设备。那个大箱子一个人搬不动。\"
我们商量后决定,先找王老师帮忙联系可靠的潜水员,同时想办法弄清楚周氏家族的背景。也许通过家谱残卷上的线索,我们能找到更多关于这批沉宝的信息。
傍晚时分,王老师回来了。看到我们的发现,他既惊讶又兴奋:\"这铜镜确实是明代宫廷之物。临清历史上确实有过一个周氏家族,明代后期出过几位漕运官员。\"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地方志:\"据记载,崇祯年间,周家因牵涉朝中党争,被抄家灭门。但传说周家少主带着家族珍宝逃了出来,从此下落不明...\"
王老师的话让我们浮想联翩。那个沉在运河底的大箱子里,会不会就是周家少主藏匿的家族珍宝?而那半块始终未现身的玉佩,又在这段历史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窗外,临清古城的灯火渐次亮起,运河上偶尔传来货船的汽笛声。五百年的历史迷雾中,一个关于家族兴衰与珍宝传承的故事,正等待着我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