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先一个人偷跑去玩。】
??嘟着嘴没好气的抱怨。
“光明正大的不叫偷跑,就像当面偷窃的是强盗一样。”
【哼,歪理,反正你没带我,你就是偷跑。】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却跑到一旁的桌前,照着镜子也在自己脸颊上化妆。
花园里,提灯的光芒晃动,映照出数名全副武装的执法官身影。
为首的依旧是那个小队长,但这次他身边多了两名气息更为沉凝、铠甲样式略有不同的监察官。
显然是更高层派来压阵的,紧紧锁定主宅,尤其是德洛爱丝卧室的方向。
直到那领头的监察厅小队长的耐心被彻底耗尽,饱含杀意的命令即将出口。
主宅厚重的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
德洛爱丝的身影出现在门后的阴影里。
她没有踏出门槛,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刚刚经历魔力冲击的疲惫尚未完全褪去,让她看起来比平日更显单薄。
眼睑下那抹未干的紫蓝在门厅昏暗的光线下幽幽闪烁。
为她平添了几分非人的妖异感。
然而,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并非虚弱,而是一种深潭般的死寂。
一种将所有风暴都压抑在冰层之下的绝对冷静。
“诸位长官,入夜扰人清梦,所为何事?
看起来昨夜放你们一马,让你们觉得是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现在带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呛我?”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慵懒。
却清晰地穿透了门外的嘈杂,落在每一个执法官耳中。
“况且我尚在居家监禁令下,庄园便是我的牢笼。
监察厅连囚犯片刻的安宁,也要剥夺殆尽么?
你们,又坏我一次好事。”
气氛剑拔弩张。
数名全副武装的执法官呈半包围态势,提灯的光柱刺破黑暗。
照亮了侍从长紧绷的脸和几名护卫紧握武器的手。
声音冷硬。
“萨勒理事,镇内突发暴乱,矛头直指萨勒商会囤积居奇、勾结邪教。
为平息民愤,查明真相,监察厅有权对任何可疑场所进行强制搜查,请你配合!”
“囤积?勾结?”德洛爱丝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唇角那抹笑容加深。
“收缩经营,囤粮自保,是商会应对时局动荡的自救之举,判决书上可有禁止?
至于勾结噩教团,呵,若我真与其勾结,昨夜监察厅突袭检查时,我为何不趁乱脱身?
反而要留在这座‘牢笼’里,等着诸位今日再来兴师问罪?”
她从门后走出,没有穿华丽的理事袍,只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装,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
“还是说,监察厅找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便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替罪羊’来平息众怒。
安抚民心?而我这个‘前科累累’、‘声名狼藉’的居家囚徒,恰好是最合适的目标?”
“放肆!”小队长身后一名执法官厉声呵斥。
“休要狡辩!拒不配合,便是心虚!”
“所以说,你们来找我能不能少点愣头青,我真的很担心你们的安危啊。
至于我心虚与否,轮不到你置喙。”
德洛爱丝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名执法官,如同掠过一件死物。
“我只知道,我的监禁令由监察厅下达,我的庄园由监察厅封锁。
如今,你们却要强行闯入,搜查一个被你们亲手判定‘需要严密监管’之人的居所?
这其中的逻辑,恕我愚钝,无法理解。”
“萨勒理事,”小队长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强硬,试图压制对方的气势。
“镇内骚乱愈演愈烈,有充分证据表明与贵商会的不当行为及您本人有关!
监察厅命令您即刻配合调查,交代囤积物资、煽动恐慌、并与噩教团勾结的”
“证据?几张煽动性的传单?几个趁乱抢劫暴徒的攀咬?还是某些人精心炮制的流言?”
她微微抬手,阻止了对方辩驳,目光扫过那两名气息沉凝的高阶监察官。
“我理解监察厅维持秩序的职责。
但根据王国律法及对我的判决书,我目前处于‘居家监禁’状态。这意味着。
未经王国高等法院或监察厅特别授权,没有那些文件,你们无权强制我离开庄园范围。
去接受任何超出监禁令条款的问询,尤其是在这种,莫须有的指控下。”
她特意强调了“居家监禁”和“莫须有”几个字。
“你!”小队长一时语塞。
德洛爱丝搬出了律法条文,而且直指要害,监禁令本身成了她此刻最好的护身符。
强行带走一个身份特殊且处于监禁期的人,尤其是在证据链明显不足的情况下,后续的麻烦会非常大。
“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
小队长身边一名高阶监察官终于开口。
“骚乱已威胁全镇安全,任何阻碍调查者,皆可视同包庇叛乱!
萨勒理事,请认清形势,主动配合是唯一出路。否则”
他的话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周身魔力隐隐波动,属于五阶的威压开始弥漫,试图迫使德洛爱丝屈服。
花园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护卫们呼吸急促,侍从长脸色发白。
对方显然已不耐烦,准备用武力强行突破这层“监禁”的借口了。
“某些人,已经等不及了?想借这混乱的东风,把这‘牢笼’变成我的埋骨之地?”
空气瞬间凝滞。小队长眼神阴鸷,德洛爱丝的话语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他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手背青筋隐现。
德洛爱丝的拖延和毫不掩饰的指控,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而身后四名高阶也已经大致得出结论,三位蓄势待发,还有一位根据对于徳洛爱丝的了解。
不是很觉得她并不清楚他们四人的等阶,但依旧波澜不惊,只会是大局在握的沉稳。
所以还只是观察着。
“萨勒弗瑞!”小队长也似乎有了些背后支持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决绝的杀意。
“这是最后通牒,立刻解除防御,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身后的执法官齐刷刷地向前踏出一步。
武器完全出鞘,冰冷的锋刃在提灯下闪烁着致命寒光。
庄园内外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只剩下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和沉重的呼吸声。
“最后通牒?格杀勿论?谁的命令,谁的指示?
手续呢?文件呢?怎么这个时候这么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啊。
还有,你们真的想好自己的想法行为和后果了吗?
我觉得,你们其实还不够格。”
手指划过每一个人,特别在那四名高阶的人身上短暂的停下过那么一会。
“我本以为你们知道我是有隐藏实力的。
毕竟我的伪装同阶又不是看不出来我是一个双四阶魔战。
但你们也,太依赖于你们所知道的信息了。
所以你们的底气,就是这四名,行将就木的老人?”
就像三年前预想的那样,藏起魔力也是四阶的信息,但大部分人都将这看成徳洛爱丝的底牌。
进而迷惑或者让对方少想些其他东西,当然也会出现现在这种错估来找事的。
可如果对方真的打算下手,可不是那种来踢馆子,不死不休的情况下,总归还是利大于弊的。
“冥顽不灵!拿下她!”
而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厉声下令。他身后的执法官以及小队长立刻做出前冲的姿态。
德洛爱丝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阵势,脸上最后一丝慵懒也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漠然,她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是没得谈了?”
就在小队长眼中厉色暴涨,即将挥手下令强攻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幽影,毫无征兆地从德洛爱丝身后的二楼窗口跃出。
对方并未落地,而是违背常理地悬浮在德洛爱丝斜后方的半空中。
周身没有刻意爆发的光芒,却有一股刚刚经历剧烈能量蜕变、还无法完美内敛的磅礴波动。
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扩散开来,待身形停下后,一众人看清那人的面容。
??现在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状态,魔法释放的配比公式也调整好了。
这股波动狂暴、混乱,充满了血液被强行撕裂又弥合后的焦灼感。
正是双四阶晋升时特有的、没有伪装的能量特征。
空气在这股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花园中那些魔法植物叶片疯狂摇曳。
仿佛在向新生的力量低头。
“再考虑考虑嘛,动口不动手的比较好。
毕竟,我不会让想要杀死我的人活下去,不论对错与否。
这只是我单纯的,求生欲望,可就别觉得我动手之后,会像现在一样,理智,和给你们面子。”
与此同时,德洛爱丝也不再掩饰。
她微微抬眸,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浩瀚深邃的魔力气息自她体内升腾而起。
这股气息冰冷、凝练,带着洞悉一切规则的掌控感。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她身周无声交汇、共鸣,虽然没有攻击性,却形成了一道令人窒息的力场。
小队长和他身后的执法官们,脸上的杀意瞬间凝固。
两个双四阶。
其中一人,晋升的波动还如此新鲜炽烈,如同刚刚淬火出鞘的利刃。
庄园门前,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两股如渊似海的力量气息在无声地碰撞、交融,压得所有人呼吸艰难。
心脏狂跳,三名五阶执法官脸色铁青,只有一开始保守些的那人露出一脸无奈和释然,笑出声来。
‘看,我就说吧,这人怎么可能会做没把握的事。
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强行做这种事。
好累。’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两人联手的瞬间爆发力。
她们的魔力几乎没有排斥,证明不是双胞胎或者原本就是一个整体。
也就只有可能是多次一起辅助对方晋升这种可能。
绝对有能力在他们任何一人身上撕开致命缺口。
即使最终能拿下,也必将付出难以承受的惨重代价。
小队长的手还按在剑柄上,却迟迟无法挥下那道进攻的命令。
他死死盯着门口那两道身影,一个气息如新铸的凶刃,锋芒毕露。
一个气息如万丈寒渊,深不可测。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德洛爱丝强行拖入了粘稠的泥沼。
“如诸位所见,我的同伴刚刚经历了一些,能量上的波动。
需要静养稳固,而我自己,也因今日的变故身心俱疲。
根据律法赋予我的权利,我拒绝在此时此地接受任何超出监禁令范畴的强制问询或行动限制。
当然,各位也有自己主观能动性对我们进行扣押的自由权利。
这都是你我的自由啊,同时,还望各位,献上拥抱自由的价码。
毕竟,物以稀为贵,自由早就被我们换算成了商品。
流民们的自由,需要上百的金币购买,而各位的此刻‘自由’,恐怕,得用命来买。
希望各位想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然,你们用命买来的自由,可不会给予你们任何助力。”
德洛爱丝那双映着提灯冷光的棕眸深处,那近乎悲悯的漠然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她身后的??,悬浮在半空,气息虽已开始内敛。
但那股新生的、带着血腥淬炼感的锋芒,依旧刺痛着每个人的神经。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做到近地浮空,估计也不是7阶天游的飞行方式,但也足够让一众人产生一种畏惧感。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枷锁,沉沉地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每一秒的僵持,对执法官们而言都是意志的煎熬。
就在这时,庄园大门外远处街道的喧嚣声浪猛地拔高了一个层级。
火光晃动,人声鼎沸,隐约能听到愤怒的呐喊和砸东西的声响。
如同潮水般向庄园方向涌来。
显然,外部的舆论风暴和内鬼的煽动并未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裹挟着失控的人群向这个“罪魁祸首”的巢穴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