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内，宏伟的立柱与华丽的穹顶，在林城踏入的瞬间便失去了所有意义。
他的眼里，只有大厅中央那枚散发着微光的城市水晶。
风暴之城的核心。
林城缓步上前，那股凝若实质的血色煞气，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他举起了手中的冰龙裁决。
没有蓄力，没有多余的动作。
刺出。
“噗！”
-2,450,700！
又一个骇人的七位数伤害，从城市水晶的顶端冒出。
水晶表面那坚硬的外壳，在这一枪之下，直接被洞穿！
林城拔出长枪，再刺。
“噗！”
-2,511,900！
“咔嚓……”
城市水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表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布满全身。
不等林城刺出第三枪，这枚象征着风暴之城存在的核心，便彻底崩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叮！您已摧毁风暴之城城市核心，请选择：占领\/摧毁】
林城的手指，再一次，重重地点在了第二个选项上。
【摧毁】！
指尖落下的刹那，冰冷的系统公告，再一次响彻了数个国区的频道。
【世界公告（鹰酱区）：玩家“君莫笑”已彻底摧毁西境要塞——风暴之城。该区域地图已永久性移除。】
轰隆隆——
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震颤。
以城主府为中心，风暴之城残存的所有建筑、城墙、街道，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坚固的堡垒，繁华的城市，在短短数秒内，化为一片虚无的平地。
林城站在那片死寂的中央，感受着体内那股因为连续杀戮而攀升至顶点的力量。
杀意，二百层。
他的意识边缘，血色翻涌，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下一个。
去下一个城市。
杀光他们。
就在这时，他一直屏蔽的通讯器，一个特定的头像，执着地闪烁着红光。
是张老。
林城眼中的血色波动了一下，那股沸腾的杀戮欲望，被一丝理智强行压下。
他接通了通讯。
“小城，回来吧。”
张老的声音有些疲惫，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鹰酱国那边，发来消息，他们投降了。”
投降了？
林城愣住了。
“我们赢了。”张老继续说道，“你在西大陆的行动，已经彻底打垮了他们的信心和部署。他们愿意无条件撤出华国区，并进行战争赔偿。”
“但是，你不能再继续进攻下去了。”张老的语气变得严肃，“你摧毁两座要塞的举动，已经让其他国家感到了极度的恐惧。欧罗巴、北熊国……所有人都被你吓到了。”
“再这么下去，他们会因为害怕，不顾一切地联合起来，从现实和游戏两面对我们发起进攻。那种压力，我们也遭不住。”
“所以，停下来吧，孩子。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通话结束。
林城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体内的力量依旧在叫嚣，催促着他去毁灭，去杀戮。
可张老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心中那团复仇的烈火。
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这位老人寄予的厚望。
权衡利弊，他从来都会。
只是之前，被愤怒冲昏了头。
良久，林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那股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杀气，缓缓收敛回体内。
他眼中的血色，也渐渐褪去，恢复了原有的清明。
他转过身，面向这片被他亲手制造的虚无之地，声音借助着体内庞大的能量，传遍了这片区域每一个可能存在的角落，也传遍了所有正在窥探此地的直播频道。
“我们华国，最爱和平。”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这次，就给你们一次小小的惩罚。”
“下次，若再敢踏足我华国领土。”
林城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
“我便一路打到你们的主城去，让你们在《神庭》之中，再无一寸立足之地！”
当然，这是吹牛逼的。
主城里必然有真正的神级强者坐镇，以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看。
上次能击杀暗冥鬼王这个神级，也是靠着龙姑的护符和当初他想夺舍林城各种情况下才侥幸击杀。
但，这话放出去，就足够了。
话音落下，虚无的平地之上，再无半点回应。
林城没有再多看一眼。
他抬手一招，光芒闪烁间，小白再次降临。
林城翻身跨上龙背。
“走吧。”
小白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这声音成了这片死寂废墟上唯一的声响。
双翼猛然一振，卷起的气浪将地面的焦土与灰烬吹得漫天飞舞。
无数正在通过各种方式窥探此地的鹰酱玩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们再次睁开时，那道白色的龙影已经化作天边的一个小点，正朝着东方，笔直地飞去，毫不拖泥带水。
他走了。
那个如同天灾般的男人，真的走了。
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死亡阴影，随着那个黑点的消失，终于散去。
但紧随而来的，并非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一种更加猛烈，更加疯狂的情绪。
“他走了……他终于走了……”
一个侥幸活下来的玩家，瘫软在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通过直播频道传了出去，像是一枚投入滚油的火星。
整个鹰酱区的论坛和公共频道，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瞬间爆炸！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给我们一次惩罚？下次就打到我们主城？”
“他凭什么这么说？！哦对……他真的能做到……”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疯子！”
“还能为什么！我们国家的政府非要进攻别人城市，这才引来这尊杀神来。”
“对！是他们！是这群蠢货的错！”
愤怒，找到了宣泄口。
恐惧，转化成了对内无尽的指责与怨恨。
“我的永久属性被削了5%！这让我以后怎么玩？都是因为那群高高在上的政府人员！”
“下台！他们必须下台！”
“不只是他们！还有向华国宣战的那些人！他们才是罪魁祸首！他们必须为此负责！”
之前因恐惧而逃窜，因绝望而下线的玩家们，此刻纷纷重新上线。
他们从城市的废墟中爬起，从安全的角落走出，脸上带着同样的愤怒与仇恨。
人流，开始从四面八方向着被摧毁的风暴之城汇聚。
但他们的目标，不是林城。
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还活着，却已经名誉扫地的联盟高层。
一场史无前例的内乱，正在酝酿。
……
高空之上，云层飞速倒退。
林城盘膝坐在小白宽阔的背上，强行压制着体内那股依旧在横冲直撞的杀戮能量。
二百层【杀意】带来的力量太过庞大，几乎要撑爆他的身体，也让他的精神时刻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离去前的那几句“场面话”，会在鹰酱区掀起怎样惊涛骇浪，甚至足以动摇一个国家的根基。
他此刻，只是一个在艰难地与自己心魔斗争的“病人”。
良久，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眼中的血色彻底隐去。
战争，结束了。
他的复仇，也该告一段落了。
他打开了地图，看着那两个已经变成漆黑色的区域，又看了看自己那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血色煞气。
这一趟，他杀的人，比他之前玩所有游戏加起来杀的都多。
可他的心中，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疲惫。
小白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绪，飞行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家的方向，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