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眠,是个自由撰稿人,为了寻找新的创作灵感,接下了一个诡异的委托——前往深山里的镜渊旅馆,撰写一篇关于废弃建筑的深度报道。委托人只留下了一个邮箱地址和高额订金,附带的资料里只有旅馆的老照片:灰白的三层楼房立在雾气弥漫的湖边,雕花窗户像无数空洞的眼睛,门前的石狮子缺了半张脸。
进山的路崎岖难行,司机在半途突然变卦,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建筑说:\"那就是镜渊旅馆,十年前死了七个住客,警察封锁现场后就再没人敢靠近。姑娘,我劝你别去。\"我攥紧背包里的录音笔,看着旅馆方向翻涌的乌云,硬着头皮下了车。
推开生锈的铁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庭院里杂草疯长,爬满青苔的石板路上散落着破碎的镜片,每一块都映出扭曲的倒影。主楼的旋转楼梯积满灰尘,我刚踏上台阶,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二楼走廊的尽头,307房间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霉味扑面而来。梳妆台上摆着七个相框,照片却全被挖去了人脸,只留下空洞的黑窟窿。床头的老式座钟停在11:47,钟摆上凝结着暗红的痕迹。最诡异的是房间里挂着的三面镜子,边角都缠着褪色的红绸,镜面蒙着薄雾,像是有人在上面哈了口气。
夜幕降临时,整栋楼的灯光突然亮起。暖黄的光晕中,我听见楼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来回踱步。我握紧手电筒上楼,四楼的402房间透出微光。透过门缝,我看见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背对我站在落地镜前,她正在往脸上涂胭脂,动作机械而缓慢。
\"请问......\"我的声音在颤抖。女人猛地转身,手中的胭脂盒应声落地。她的脸被硫酸腐蚀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只完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我尖叫着后退,撞倒了走廊的花瓶。等我爬起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地上的胭脂盒却消失了。
接下来的日子,诡异的事情不断发生。我在餐厅的镜子里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个穿校服的女孩,可回头时只有空荡荡的餐桌;半夜被指甲抓挠玻璃的声音惊醒,窗外却只有浓雾;甚至在浴室洗澡时,发现水面倒映出另一张脸——那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咧开嘴冲我笑。
第七天夜里,我在日记本上记录时,钢笔突然渗出黑色液体。字迹在纸上扭曲成一行小字:\"它们在镜子里看着你\"。楼下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像是某种召唤。我顺着声音走到地下室,铁门虚掩着,腐臭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下室摆满了玻璃展柜,里面浸泡着七具干尸,每具尸体的手腕都系着红绳,绳结上挂着旅馆的房卡——正是我房间里相框缺失的那七个人。展柜旁的墙上贴满剪报,拼凑出十年前的真相:旅馆老板是个偏执的镜子收藏家,他相信镜子能困住人的灵魂,于是策划了这场谋杀,将七个住客分别锁在不同镜子前,用特殊药水让他们在镜中世界永远循环死亡瞬间。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泡开始剧烈摇晃。我身后的镜面泛起涟漪,无数只手从镜中伸出,抓住我的脚踝。穿旗袍的女人、校服女孩、络腮胡男人......所有在镜中见过的\"人\"都出现在我周围,他们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镜子背面斑驳的水银。
千钧一发之际,我想起委托人资料里的最后一句话:\"打破所有镜子,找到唯一没有红绸的那面。\"我抄起展柜旁的铁棍,砸碎身边的镜面。每打碎一面镜子,那些鬼魂就发出凄厉的惨叫,镜中伸出的手也逐渐消失。
当最后一面镜子碎裂时,地下室的墙壁轰然倒塌,露出隐藏的密室。密室中央立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边缘没有缠绕红绸,镜面倒映出旅馆老板的身影。他阴森地笑着,手中握着把滴血的剃刀:\"你以为能逃出去?这里所有的镜子,都是通向地狱的门。\"
我握紧铁棍冲上前,却在触碰到镜面的瞬间被吸入镜中。镜中世界颠倒混乱,每个角落都在上演不同的死亡场景:穿旗袍的女人被硫酸毁容,校服女孩被溺死在浴缸,络腮胡男人被剃刀割断喉咙......我在镜中狂奔,终于找到那面唯一没有倒影的镜子——正是我房间里的三面镜子之一。
我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镜面,玻璃碎裂的瞬间,我跌回了现实世界。地下室燃起大火,旅馆老板的身影在火中扭曲消散。当我逃出旅馆时,天已经蒙蒙亮,身后的建筑在晨光中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埃里,我仿佛看见七个透明的人影对我点头致谢。
回到家后,我收到委托人的最后一封邮件,附件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旅馆老板身旁站着七个笑容灿烂的人——那是他的家人,在一次车祸中全部丧生。邮件只有一句话:\"谢谢你,让他们终于能团聚。\"
此后多年,我再也不敢直视镜子。每当经过玻璃橱窗,总觉得那些倒影深处,藏着另一个世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