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的日子。北风卷着雪粒子往门缝里钻,王婶家土炕上的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可堂屋里仍透着股说不出的寒气。八仙桌上摆着四盘冻货——冻梨黑黢黢的裹着冰碴,冻柿子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冻黄桃裂开的果肉里凝着暗红冰晶,还有一盘硬得像石头的冰糖葫芦,竹签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沫似的糖渣。
我蹲在柴火堆旁添柴,眼睛却总往供桌上瞟。那冻梨分明比集市上卖的大了一圈,冰壳裂开的纹路里,隐隐映着张扭曲的小脸。王婶用沾着面粉的手狠狠拍我后脑勺,她围裙上沾着的红色浆糊已经发黑,在昏暗的油灯下看着像干涸的血渍:“小崽子别乱看!供桌上的东西,活人吃了要遭报应。”她说话时,我瞥见供桌底下伸出半截红绸子,上面还绣着朵褪色的彼岸花。
半夜起夜,尿盆里结的薄冰被月光照得发亮。推开堂屋门的瞬间,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供桌上的蜡烛不知何时熄灭了,唯有那盘冻梨泛着幽幽的蓝光。更可怕的是,原本整齐摆放的冻梨正在缓慢挪动,黑黢黢的表皮裂开细密的血口子,渗出暗红的汁水在盘底汇成小小的血泊。我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时,梨堆里竟多出半只腐烂的小手,指甲缝里还嵌着冰晶。
第二天清晨,王婶的尖叫撕破了村子的宁静。供桌上的冻梨少了一个,盘子里留着半枚带血的牙印,牙床周围还沾着腐烂的肉丝。王婶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往香炉里插香,香灰落在供果上瞬间变成黑色。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是不是你?昨晚是不是你......”她瞳孔里映出我背后的阴影——一个穿红棉袄的小丫头正踮着脚,把冰凉的手指按在我后颈。
当夜,我开始发高烧说胡话。梦里总有个声音在耳边念叨:“还我梨......还我梨......”睁眼时,看见窗纸上印着个小小的人影,梳着两条油亮的大辫子,正用舌头舔舐玻璃上的冰花,留下一道道血痕。更邪乎的是,王婶家的鸡开始在子时打鸣,那叫声凄厉得瘆人,像小孩被掐住脖子的哭嚎。第三天清晨,她家老母鸡死在鸡窝里,脖颈处两个血窟窿,鸡血全被吸干,鸡爪死死攥着半颗发黑的冻梨。
村里神婆来瞧过后,当场打翻了桃木碗。她哆哆嗦嗦地在供桌前烧了三沓黄纸,嘴里念叨着“冲撞了守宅仙”,可转身就往我兜里塞了把朱砂。等她走后,我发现供桌上的冻梨又多了一个,冰壳下隐约能看见张青紫的小脸,正用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我。
开春搬离村子那天,我偷偷往王婶家窗台上放了盘冻梨。当晚,我梦见那个红衣丫头坐在供桌上,把冻梨掰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儿尸体。她冲我露出尖尖的虎牙,将带血的果肉塞进我嘴里:“你也来当供果......永远陪着我......”醒来时,我的枕头下赫然躺着半颗发黑的冻梨,冰壳上密密麻麻布满细小的牙印。
(哈哈哈哈,莫当真,莫当真,故事听听就好,吃供果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