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零七分,老式空调外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我在黏腻的汗水中惊醒。床头电子钟泛着幽绿的光,映得墙纸上的藤蔓花纹扭曲如蛇。起初我以为是耳鸣,直到那若有若无的歌声穿透厚重的水泥墙——是走调的《找朋友》,童声里混着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尾音。
\"找呀找呀找朋友......\"歌声突然卡顿,像是唱的人被掐住了喉咙。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月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惨白的光带,而那道歌声正顺着光带蜿蜒游走,如同某种活物。
我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相册自动弹出一张照片——那是上周随手拍的走廊,此刻细看才发现,在消防栓镜面里,隐约倒映着个穿白裙的轮廓,头发像水草般垂落。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伴随着水滴坠落的声响,啪嗒,啪嗒,混着潮湿的霉味从门缝钻进来。
\"敬个礼呀握握手......\"这次歌声清晰得可怕,就在门外。我死死捂住嘴,看着门把手开始缓慢转动。金属摩擦声中,门缝渗出暗红液体,在地板上汇聚成小小的水洼。突然,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指甲抓挠门板的声响,一下,两下,像是要把厚厚的木门挖出个洞来。
第二天,我在业主群里发消息询问,却发现群聊记录停在三天前。对门张阿姨开门时,我瞥见她客厅供着的遗照——照片里穿白裙的小女孩,和我在监控里看到的身影重叠。\"小雨走丢五年了,\"她抚摸着相框喃喃道,\"每晚她都会回来找妈妈......\"
我连夜安装了十二个摄像头,覆盖整层楼。午夜十二点,所有屏幕同时闪烁雪花。当画面恢复时,走廊尽头出现个湿漉漉的身影。她赤脚踩在积水里,裙摆滴落的不是水,而是暗红的血珠。她歪着头看向镜头,长发间露出半张腐烂的脸,空洞的眼眶里爬出黑色的虫子。
顶楼消防通道的铁门不知何时被打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寻人启事上\"林小雨\"的名字被血手印覆盖,最新的寻人日期赫然是昨天。拐角处传来清脆的拍手声,我举着摄像机颤抖着靠近,画面里突然出现一双惨白的小手,从镜头外伸进来捂住我的眼睛。
\"你是我的好朋友!\"带着腐肉气息的童声在耳边炸开。等我挣脱开,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六楼天台。月光下,三十七个穿白裙的小女孩手拉手围成圈,中间站着浑身湿透的林小雨。她转头冲我笑,腐烂的牙龈间露出半截断裂的舌头:\"该你加入游戏了......\"
此刻,手机自动播放起一段视频,正是我昨夜熟睡时的画面。镜头里,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爬上我的床,贴着我的耳朵哼唱那首童谣。而我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扬起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