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淮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清然，”他温和却疏离地回应，“你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沈叔叔上次还说，想早点抱外孙。”
沈清然的指甲陷入掌心。十年了，从大学时代进入楚氏实习开始，她跟在这个男人身后五年，看着他为桑沐喜，为桑沐忧，却从未看过自己一眼。
“我只是觉得...”她艰难地组织语言，“或许没有桑小姐，你也可以...”
“也可以潇洒自在？”楚景淮轻笑，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景色，“当然。沐沐幸福就好，我自有我的活法。”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沈清然心口发疼。
她太了解楚景淮——这个男人越是装作不在意，心里越是痛得厉害。
机场出发大厅熙熙攘攘。沈清然停好车，执意要送楚景淮到安检口。
“就到这里吧。”楚景淮接过登机箱，“公司的事就拜托你了。”
沈清然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给你的。”
楚景淮挑眉：“什么？”
“钢笔。”沈清然强作镇定，“上次见你签合同，那支万宝龙好像不太好用了。”
楚景淮怔了怔，终究还是接过礼物：“谢谢。”他顿了顿，“清然，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
朋友。沈清然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职业微笑：“一路顺风，楚总。”
目送楚景淮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安检通道，沈清然终于允许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她摸出包里另一支同款钢笔——本来想凑成一对的，现在永远没机会送出去了。
登机桥上，楚景淮打开礼盒。黑色的万宝龙钢笔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
他轻轻抚过那刻痕，叹了口气，将钢笔放入西装内袋。
手机屏幕亮起，锁屏照片是十五岁的桑沐在楚家花园里吹生日蜡烛的画面。
“楚总？”空乘轻声提醒，“请关闭手机，飞机即将起飞。”
楚景淮按下关机键，最后看了一眼窗外A市的天空。云层之上，或许他能暂时逃离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刚系好安全带，前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踉跄着扑到楚景淮座位旁，压低声音道：“楚总，周世璋发现南城地块的事了，他放话说要您好看。”
楚景淮眼神一凛：“K派你来的？”
男人点头，递过一部一次性手机：“周总让您落地后联系他。”
楚景淮接过手机，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告诉周世璋，我等着。”
飞机冲上云霄，穿过厚厚的云层。
楚景淮望着窗外刺目的阳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桑沐曾指着天空对他说：“景淮哥哥，你看那片云，像不像我们昨天吃的？”
那时的他们，简单快乐，没有傅云峥，没有商场的尔虞我诈，也没有求而不得的痛苦。
“沐沐...”他无声地唤着这个名字，像念一句无法超度的咒。
与此同时，医学院教室里的桑沐突然心口一悸，手中的粉笔断成两截。
她下意识望向窗外，只看见一片飘过的云。
“桑老师？”学生疑惑地呼唤。
桑沐回过神，继续讲课，却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楚景淮温柔的笑脸。
机场停车场，沈清然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发动引擎。
手机震动，是公司发来的会议提醒。
沈清然擦干眼泪，重新戴上那副精明干练的面具。
有些爱情，注定只能深埋心底，如同那支永远送不出去的钢笔，成为最隐秘的珍藏。
车子驶离机场，汇入繁忙的车流。
傅氏集团38楼，总裁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桑沐哼着歌，手里拎着刚从医学院咖啡厅买来的提拉米苏——傅云峥最近熬夜处理并购案，她特意买来犒劳他。
“桑小姐！”李哲小跑着追上来，额头冒汗，“傅总在见客，要不您先去休息室...”
桑沐笑着摆摆手：“没事，我就进去放个蛋糕。”她眨眨眼，“不会打扰他们谈正事。”
李哲还想阻拦，桑沐已经推开了那扇沉重的胡桃木门。
“云峥，我买了你最喜欢的——”
声音戛然而止。
宽大的办公椅上，沈清浅穿着几乎透明的雪纺衬衫，整个人跨坐在傅云峥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而傅云峥的手，正搭在她裸露的腰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哲站在桑沐身后，脸色瞬间惨白。他脑海里已经闪过自己被发配到非洲挖矿的悲惨画面，甚至开始思考哪家航空公司的经济舱更舒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傅云峥。他猛地站起身，沈清浅惊叫一声，狼狈地摔在地毯上。
“沐沐！不是你想的那样！”傅云峥的声音都变了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
出乎所有人意料，桑沐没有转身离去，也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优雅地靠在门框上，挑了挑眉：“哦？那是哪样？”
她的平静比任何暴怒都可怕。傅云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突然扑上来，我正要推开——”
“傅总~”沈清浅娇嗔着打断他，从地上爬起来，故意整理着凌乱的衣领，“刚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桑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轻笑出声。
她走进办公室，将蛋糕盒放在茶几上，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
“我记得某人说过，”她切下一小块提拉米苏，语气轻快，“最讨厌投怀送抱的女人，觉得她们...”她歪头想了想，“啊，'廉价又无趣'，是这个词吧？”
沈清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傅云峥趁机抓住桑沐的手：“她假装跌倒，我扶了一把，结果她就...”他嫌恶地看了眼沈清浅，“我已经让保安上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两名保安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傅总，您叫我们？”
“把沈小姐'请'出去。”傅云峥冷声道，“以后不许她踏入傅氏大楼半步。”
沈清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傅云峥！你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