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魂锁龙阵的阴云压得寒王府屋檐吱呀作响,腐尸们张开的嘴里涌出墨色瘴气,将月光绞成碎片。玄烬被阵法压制得单膝跪地,手臂上的噬心蛊痕因阴气逆流而发紫,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碎冰。
“阿烬,看着我。”云烬离的声音穿透万鬼哭嚎,他不知何时扯开了衣襟,露出胸前淡紫色的噬心蛊痕。与玄烬不同,他的蛊痕此刻正疯狂吸收着阵法阴气,反而隐隐发亮。
“阵法纯阴无阳,是它最大的缺陷。”云烬离从袖中取出一个古朴的赤金匣,匣中躺着米粒大的朱砂——那朱砂并非寻常红色,而是流动着金芒,像凝固的日光。“这是九阳朱砂,采自玄微山千年火山口,内含至阳精华。”
“玄微山?”侯爷在阵眼处嘶吼,地气灵枢在他手中剧烈震颤,“你果然和那群叛徒有关!”
云烬离没有理会侯爷,只是将九阳朱砂倒在掌心。金芒触碰到他的皮肤,立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仿佛烙铁烫在冰雪上。他却笑得越发温柔,用染血的指尖在掌心画出一道逆阴阳的符篆,金芒顺着纹路暴涨,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云烬离,别做傻事!”玄烬想阻止,却被阵法压得无法动弹。他能闻到那朱砂中磅礴的阳气,足以烧毁云烬离的经脉。
“傻事?”云烬离歪头,任由金芒灼穿掌心,“为阿烬做的事,从不算傻。”他猛地将燃烧着金芒的手掌按在玄烬眉心——正是当初点朱砂印的位置。
“呃啊!”玄烬浑身一震。至阳的金芒顺着眉心涌入,与他体内的至阴尸气剧烈碰撞,像水火相激般在经脉里炸开。这种痛苦比噬心蛊共鸣更直接,仿佛每一寸骨髓都在被日光炙烤,让他忍不住发出低吼。
“对,就是这样,阿烬。”云烬离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满足,他看着金芒透过玄烬的皮肤扩散,在他周身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阳气屏障,“借你的身体做引,让九阳之气走遍全阵!”
奇迹般地,当金芒触及玄烬的尸气时,并未被阵法吸收,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至阳与至阴在他体内短暂共存,化作一道流光,顺着他的四肢百骸涌向寒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不!我的阵眼!”侯爷惊恐地看着最近的腐尸在金芒中崩溃,那些嵌在胸口的黑玉符篆纷纷炸裂,腐尸化作飞灰,露出底下蜷缩的婴儿骸骨——正是被血婴阵吞噬的幼童。
万魂哀嚎声陡然拔高,阴云里的怨魂虚影被阳气灼烧,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锦书的魂体在红光中舒展,断肢处的金镯残件竟隐隐有了修复的迹象。
“你到底是谁?!”侯爷握着地气灵枢的手剧烈颤抖,看向云烬离的眼神充满了恐惧,“玄微山的禁物为何会在你手里?!”
云烬离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玄烬周身流转的金芒,笑容温柔得近乎虔诚。他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滴落在地,竟在阴邪的地砖上开出金色的花。
玄烬感受着体内奔腾的阳气,那力量并非属于他,却因云烬离的牺牲而与他共生。他猛地抬头,墨色瞳孔中倒映着云烬离染血的笑脸,第一次在极致的痛苦中,读懂了这偏执背后的疯狂守护。
云烬离以九阳朱砂自伤经脉的反制,揭示了一个悖论:最极致的守护往往需要以伤害为代价。九阳朱砂的至阳之力如同理想中的光明,却必须通过灼烧自身才能传递,恰似现实中那些以牺牲为代价的爱——明知灼痛,却甘愿为对方燃尽自己。玄烬作为阴阳交汇的容器,则象征着对立力量在绝境中的共生可能。侯爷对光明力量的恐惧,反衬出纯粹的阴邪终将被平衡打破。这一章的核心哲理在于:真正的破局之道,或许就藏在看似对立的事物联结中,而守护的重量,从来不是衡量牺牲的大小,而是那份即使灼烧自身,也要为对方照亮前路的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