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王府的地砖突然渗出黑血,如同蛛网般蔓延至整个主院。玄烬刚踏过垂花门,脚下的青砖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阴魂面孔从砖缝中挤出,张口咬向他的脚踝——那是被万魂锁龙阵唤醒的地缚灵,此刻都成了阵法的眼线。
“不好!”云烬离猛地拽住玄烬,袖中银针脱手而出,钉入最近的阴魂眉心。但银针刚触及魂体,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成齑粉,阴魂们反而更加狂暴,发出刺耳的尖啸。
“是万魂锁龙阵!”锦书的魂体在半空中剧烈颤抖,断肢处的金镯残件被阵法引力拉扯,几乎要魂飞魄散,“侯爷把王府下的乱葬岗挖了,用三百六十具活尸做阵眼!”
话音未落,主院中央的喷水池突然炸开!数百具穿着官服的腐尸从池底爬出,他们的胸口都嵌着一枚刻满符篆的黑玉,正是阵法的核心。腐尸们张开流着黑血的嘴,共同发出一个声音:“僵尸王……本源……”
玄烬只觉得一股沛然阴力从天而降,压得他骨骼“咔咔”作响。他体内的尸气刚要爆发,就被阵法如同海绵吸水般抽走,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锁链。这不是简单的阴气压制,而是将整个寒王府化为一个巨大的阴邪熔炉,所有阴性能量都为阵法所用。
“阿烬,你的本源被阵法克制!”云烬离咬牙祭出一张精血符,却见符纸刚点燃就被黑气吞噬,“这阵能吸收一切阴邪,我的符篆也……”
“哈哈哈!”狂妄的笑声从阵眼传来。寒侯爷站在腐尸中央,手中把玩着地气灵枢玉佩,他的皮肤已变得半透明,血管里流淌着墨绿色的邪血,显然已用禁术融合了地气,“玄烬!云烬离!你们杀了我的人,毁了我的血婴阵,现在轮到我了!”
他将地气灵枢猛地按入最近的腐尸眉心,整座王府的阴气瞬间暴涨十倍!天空被染成紫黑色,无数怨魂虚影在云层中翻滚,发出万鬼哭嚎般的声响。锦书的魂体被这股力量撕扯,眼看就要化为光点消散。
“住手!”玄烬怒吼,本能地挥出爪芒,却只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浅淡的黑金色痕迹,远不及往常威力的十分之一。阵法的吸力太强,连他的僵尸本源都被层层压制,如同猛虎落入陷阱。
“住手?”侯爷癫狂地大笑,指向玄烬手臂上的噬心蛊痕,“你以为有这破诅咒就能保命?等我吸了你的本源,别说一个小小的怨魂,就算是昆仑墟的封印,我也能——”
“你想动他?”云烬离的声音陡然变冷。他不顾阵法对玄术的压制,竟咬破舌尖,将三滴精血弹向锦书的魂体。精血触及怨魂,瞬间形成一个血色护罩,暂时稳住了她即将溃散的形态,“阿烬,你看他像不像三千年前端着破晓枪的蠢货?”
玄烬一怔,噬心蛊痕突然发烫。他与云烬离的视线交汇,在阵法的重压下,竟奇异地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当年昆仑墟,也是这样被层层封印,也是这样看似无解的死局。
“侯爷,”玄烬的声音低沉如雷,尽管力量被压制,眼神却愈发冰冷,“你可知晓,被封印千年的滋味?”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视阵法的吸力,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深可见骨的爪印。墨色瞳孔中闪过千年的幽光,那是来自幽冥渊底的威压,即使被阵法压制,也足以让最狂暴的阴魂战栗。
“你不过是想借我的本源破封印,”玄烬的声音穿过万魂哀嚎,清晰地传入侯爷耳中,“但你可知,当年封印我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
侯爷脸上的疯狂笑容第一次出现裂痕。他看着玄烬眼中深不见底的黑暗,那是比万魂锁龙阵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地气灵枢在他手中剧烈震动,仿佛在畏惧这来自幽冥的凝视。
“阿烬,”云烬离突然轻笑,他从怀中取出那个装着玄烬墨血的玉瓶,任由墨色血液滴落在掌心,“跟这种蠢货废话做什么?”
墨血接触到云烬离掌心的瞬间,竟无视阵法的吸收,燃起幽幽紫火。那是融合了僵尸本源与神使精血的力量,是噬心蛊共鸣时才会出现的、违背常理的火焰。
“你看,”云烬离将燃烧着紫火的手掌按在玄烬肩头,笑容温柔却带着毁灭的决意,“即使被全世界压制,我们也有彼此的血。”
万魂锁龙阵的阴云越压越低,腐尸们集体发出咆哮,侯爷举起地气灵枢,准备发动最终攻击。但玄烬看着云烬离掌心的紫火,又感受着手臂上与他共鸣的蛊痕,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奇异的平静——被压制又如何?被封印又如何?
至少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当玄烬在万魂锁龙阵中被压制时,他被迫面对一个现实:再强大的个体,也可能陷入看似无解的困境。侯爷的阵法如同生活中的绝境,用规则(吸收阴气)将人困死。但玄烬与云烬离的共鸣证明:真正的破局之力,往往源于看似束缚的联结。噬心蛊的诅咒在此刻成为破阵的钥匙,恰似生活中那些曾被视为枷锁的羁绊,终有一日会成为绝境中的支撑。侯爷的狂妄反衬出一个真理:试图通过掠夺他人生存资源来强大自身(如吸收本源),终将被自己制造的困境反噬。而玄烬的平静则昭示:在绝境中保持内心的澄明,接纳羁绊的力量,即使暂时被压制,也能在共鸣中找到破局的契机——因为真正的强大,从不是孤身对抗世界,而是在彼此的联结中,窥见超越规则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