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云正想着心事,一双绵软而有力的手按在了她的肩头,轻轻地揉捏着。
然而,张婉云却感觉有些不舒服,毕竟,朱宏荣从来没有给谁揉过肩膀,他初次尝试,手法生硬,哪里会让人感到舒适。
“皇上,您别这样,臣妾自有宫女侍候,如何能让皇上动手。”张婉云急忙闪开。
朱宏荣手底一空,含笑道:“怎么,连享受也不会嘛,我可没见那俩丫头侍候你。”
张婉云道:“皇上待臣妾好,臣妾已很知足,只是皇上贵为天子,日理万机,辛劳得很,臣妾怎能再让皇上受累。”
她这么说,既委婉地拒绝,又表示出自己对他的关心。
“好,谨遵贤妃娘娘懿旨,贤妃娘娘的话,我岂能不听。”朱宏荣跟张婉云开起玩笑来。
张婉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皇上,您在说什么呀,叫人听了多奇怪。”
朱宏荣突然问:“婉云,你进宫已有多月,应该很想出宫去看看吧?”
张婉云心念一动,回道:“是啊,如今家父孤孤单单的,也不知过得怎样,臣妾甚为挂念,做女儿的,总该尽份孝心,皇上可否让臣妾在年前出宫探视?”
朱宏荣爽快地答应:“你想出就出,想进就进,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好了,你挑个好日子,我吩咐一声,没人会拦你。”
在张婉云面前,他什么规矩都不管。
张婉云心想:“皇上还真是……他也不怕我趁此机会逃得远远的,可现在,我也没必要再逃,皇上对我那么好,我若逃走,也许他难以接受,连朝政也荒废不顾,况且,我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片真心……”
朱宏荣道:“我就是担心,那些老迂腐会站在一块啰啰嗦嗦,拿宫规说事,吵得人头疼,你呢,到时候又替他们说好话,那我不是两面为难么。”
“皇上,您看,臣妾这不就给您添麻烦了嘛,日后,恐怕还会有更大的麻烦给您呢,臣妾可不是能让您省心的人。”张婉云说。
黑暗中,也不知她作何表情。
“无论你给我添多大的麻烦,我都不介意,你只要别给自己添麻烦就成。”朱宏荣说得轻松。
张婉云最讨厌的,就是宫里那些乱七八糟而又很不合理的规矩,有时候,面上不便表露反感情绪,可心里却总是烦得很。
看看那些日夜辛劳的宫女,稍有差池就要挨训遭打,整日干活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像走在刀刃上。
她们怎么说也是人,不是畜生,更何况,做牛做马的待遇,或许还要好些。
翡翠就是那些悲惨宫女的缩影,之前,因为经常遭受打骂,她总是战战兢兢的,非常胆小怕事,而跟随张婉云以后,原来怯懦的性子,此刻差不多没有痕迹了。
“皇上,臣妾认为,宫里有些规矩未必不可更改,宫女太监也有家,他们若不愿终老于深宫,皇上可否开个恩典,放他们回去?”张婉云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朱宏荣伸手摸着张婉云的头:“你喜欢什么样的规矩,就改成什么样子的规矩吧,任凭你做主,反正我都没意见,至于皇后,想必也知道分寸,不会跟你对着干。”
张婉云却道:“这规矩一下子改掉也不妥,欲速则不达,还得慢慢来才行。”
“他们真应该感谢你,你把规矩改了,不知他们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朱宏荣说。
张婉云不知不觉地,竟想着如何更改宫规了,放在以前,可连皇后都没这种权力。
朱宏荣对此不仅没有半点反感,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还颇为期待。
光阴似箭,九月过尽,转眼便入十月,随着几次呼啸的北风吹过,天立时转寒。
十月的京城已是浓浓的深秋景象,树叶纷纷落下,仿佛一只只蝴蝶在翩飞起舞。
地面被装点成金色,零零散散的落叶随处可见。
一大早,就有宫女边扫地边闲聊。
“听说皇上每天都跟贤妃娘娘在一起,这在以前可从未有过啊。”
“真的吗?贤妃娘娘也太幸运了吧。”
“那李贵妃有太后撑腰又如何,还不是被皇上禁了三个月的足。”
最先说话的那名宫女道:“我好羡慕翡翠啊,听说她在贤妃娘娘身边过得可开心啦,半点苦也没吃过,我也想侍候贤妃娘娘。”
“还有李贵妃身边的丹珠,不知怎么也投靠贤妃娘娘了。”
被其他宫女议论的丹珠,此刻正点燃炭火取暖。
“咦,现在才十月,你就急着烤火了呀,有那么冷吗?”张婉云问道。
丹珠拍了拍手:“娘娘,奴婢是怕您冻着,可不是自己觉得冷。”
“我又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点冷算什么,以前冰天雪地的时候,我都咬牙熬了过去。”张婉云道。
丹珠笑着说:“娘娘,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您若是冻坏身子,那皇上得急成啥样呀。”
张婉云转头瞧向翡翠,道:“你若觉得冷,就到火盆边取取暖吧。”
“谢娘娘关心,奴婢不冷,暖和着呢。”翡翠傻笑。
她全身捂得严严实实,里面塞了好几件衣服,外罩棉绒比甲,比平常人在隆冬时节穿得还多,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当然不冷。
天气总是反复多变的,冷了两三日,在阳光的持续照耀下,又逐渐暖和起来,待到午后,都可以穿单衣了,仿佛退回到秋高气爽的时节。
然而,毕竟已是十月,这样的温暖并不会停留太久,只能是一场北风一场寒,直到腊月隆冬。
吴皇后在太医的精心治疗下,身体恢复如常。
在此之前,朱宏荣将真相告诉了她,还添油加醋地说了张婉云许多好话。
吴皇后得知真相,觉得对不住张婉云,便亲自上门道歉。
张婉云见吴皇后前来,遂问:“皇后娘娘怎么想着到臣妾这里来?”
“贤妃妹妹,本宫之前怀疑你在核桃酥里下毒,实在大错特错,都怪本宫一时糊涂,你别往心里去。”吴皇后道。
张婉云也感惭愧:“这哪能怪您呢,倒是臣妾,这几日忘了来看您。”
吴皇后感慨:“有你陪在皇上身边,本宫也就放心了,皇上脾气暴躁,发作起来,谁的话都不听,恐怕只有你才可以劝他。”
两人说着说着,关系便如先前那般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