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沙门岛,实乃流放恶徒的荒蛮绝域,宛如人间炼狱。
岛上环境之恶劣,令人发指。
瘴气如鬼魅般弥漫,所到之处,草木皆枯,人畜难安。
野兽肆意横行,虎啸猿啼,声声如索命之音。
更兼无人照拂,缺医少药。
一旦被发配至此,便如同被阎罗王勾了魂去,十死无生,绝无半点生还之望。
大堂之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桓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如炬,似两道寒芒,紧紧锁住下方的高柄与高尧康。
高柄微微抬起头,目光与赵桓短暂交汇,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他强忍着内心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的恐惧,竭力挺直脊梁,维持着那所谓的文人风骨。
仿佛只要脊梁不弯,就能在这场权力的狂风暴雨中寻得一丝尊严。
“殿下,我高家虽犯下过错。”
高柄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却仍努力保持着平稳,好似在给自己壮胆。
同时也向赵桓表明自己绝不屈服的态度,“但这流放之事,非殿下所能擅自决断。”
赵桓听闻此言,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
那笑声,满是不屑与嘲讽,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仿佛高柄刚才的话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幼稚把戏。
“高柄,你莫要在此惺惺作态、故作姿态!”
赵桓怒目而视,言辞犀利如刀,“在本王面前,你那点自以为能瞒天过海的小把戏,又能瞒得了谁?”
“本王既然敢提及沙门岛,那便自有让你们前往的手段。”
“莫要以为本王是在虚张声势、吓唬你们。”
“在官家那里,本王自有一套合理的解释。”
“如今给你们留了个机会,那是本王心怀仁慈,不愿赶尽杀绝。”
“若尔等依旧不知好歹、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赵桓的言辞如连珠炮般袭来,目光冷峻,好似两把利刃,直直地刺向高柄与高尧康。
高柄被这番言辞噎得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今赵桓圣眷正隆,在朝堂上风头正劲。
倘若赵桓真要整治他们兄弟二人,那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然而,高俅私库的所在之处,乃是高家绝密,关乎高家的兴衰荣辱,更是高俅的命脉所在。
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出去,那高家多年积攒的财富必将付诸东流,高家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高柄强压下心头如乱麻般涌起的慌乱,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一些。
他微微拱手,再次开口说道:“殿下,您所言极是。”
“您如今圣眷在身,权势熏天,若真要整治我兄弟二人,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然而,臣实在不知,殿下所言的私库之事!”
“我高家虽有些产业,但私库一说,实乃无稽之谈。”
“府中的一切财物,全在府库之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至于其他的,则全是……”
“全是……殿下您无端的猜疑罢了!”
高柄咬了咬牙,将心一横,把话说得更加坚决,好似这样就能给自己增添几分底气。
而赵桓的眼神陡然一厉,猛地一拍身旁的桌案。
那桌案上的茶盏都跟着跳了几跳,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你个高柄,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以为本王没有证据,会平白无故地提及此事?”赵桓怒目圆睁,声色俱厉。
高柄的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
但面上依旧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说道:“殿下,空口无凭,您若真有证据,不妨拿出来。”
“若没有,还望殿下莫要随意污蔑。”
“哈哈——”
赵桓怒极反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大堂中回荡,透着森森寒意。
“高柄,你倒是像极了你那父亲,生得一张巧嘴,能言善辩,满口狡辩之词!”
“证据?你高家如今都已如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落得这般凄惨境地,还跟本王提证据?”
“本王今日便把话撂在这儿,本王说的话,便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赵桓话音未落,堂外骤然响起一阵密集且清脆的甲胄碰撞声,似有无数铁片在激烈摩擦,声声入耳。
王进身着厚重甲胄,大步流星地迈进堂来。
那甲胄随着他的步伐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神经上,让高家兄弟两人的心也随之颤抖。
而那高尧康本就内心惶恐,如惊弓之鸟。
此刻,听到这不断逼近的声响,又瞧见王进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泰山压顶般扑面而来。
他的双腿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膝盖发软,身子一歪,差点就直直地跪倒在地。
全仗着身旁之人迅速伸手搀扶,才勉强维持住了站立之姿。
而王进,身姿依旧挺拔,大步流星地径直行至赵桓身侧。
他身姿微微前倾,恭敬地躬下身去,双手抱拳行礼。
随后,他提高音量,声音在大堂里清晰传开:“殿下,小人率领手下众人,在后院展开了细致入微的搜查。”
“万万没想到,竟发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仓库。”
“待小人领人进去查看之后,竟发现里面藏着步人甲两百套,长枪两百杆!”
他稍作停顿,加重语气,神情变得极为严肃地说道:“最重要的是,还找到了整整十架神臂弓!”
“如此数量庞大的军械,究竟意欲何为?”
他的言辞铿锵有力,目光蕴含冷意,扫向高柄与高尧康二人,仿佛要将他们的心思看穿。
而高柄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惊恐的光芒。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试图辩解,却仍强撑着说道:“殿下,这……这定是有人心怀不轨,栽赃陷害于我高家啊!”
“我高家向来安分守己,谨守本分,怎会做出私藏如此多军械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赵桓听闻,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冷道:“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