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桓,却似乎浑然未觉一般。
只是,将手掌虚放在腰间的剑柄之上。
而王若冲则一直紧随在赵桓身侧,脚步轻盈而警惕。
他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前方左拐第三户便是。”
话音刚落,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犬吠之声。
三只瘦骨嶙峋的土狗从阴影中窜了出来,瞪着通红的眼睛,对着众人狂吠不止,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
赵桓微微皱眉,目光转向那些狂吠的土狗,冷声道:“这地方连人都吃不饱,怎还有余力养狗?”
王若冲也察觉到了异常,目光扫过四周,低声说道:“公子说得是!”
“这狗,估计不是此地人家所养,该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用来防备外人的。”
赵桓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扫过四周的阴影,冷冷道:“看来,这秀禾家果然不简单,想必是早有防备了。”
王若冲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他从腰间抽出短刀,低声说道:“公子,小的带人先将这几条狗处理了吧!免得它们再闹出什么动静。”
赵桓微微摆手,沉声道:“不必!先别惊动它们。”
“这几条狗,该是是有人故意设下的明哨!”
“吾等若是贸然动手,只怕会打草惊蛇。”
王若冲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抱拳道:“属下明白,听公子的。”
赵桓的目光穿透沉沉夜色,紧锁巷子尽头浓稠如墨的黑暗。
唯有清冷月光斜斜铺洒,在碎石路上蜿蜒出一条银白小径。
墨色夜幕压得极低,碎云在残月边疾驰而过,将赵桓一行人的影子剪得支离破碎。
“咕唧!”
巷子里腐叶混着泥浆,每走一步都发出黏腻的踩踏之声。
锦袍下摆沾满污渍,倒与这破败街巷相得益彰。
王若冲屈指叩门,指节与朽木门板相撞,发出空洞的回响。
等了许久,门缝里才透出一线昏黄的火光。
吱呀声中,一个佝偻着腰的老汉探出头来,
那浑浊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喉结不安地滚动着。
只是,他的掌心死死攥着门。
而他那粗布短衫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渍。
木门刚裂开半指宽的缝隙,王若冲立刻往前半步,声音放得又轻又缓:“老丈,这是秀禾姑娘的家吗?”
说话间,他手腕轻抖,一大串铜钱从袖中倾泻而出。
圆润的钱币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秀禾姑娘,托我带些银钱回来。\"
话音未落,巷尾骤然响起土狗的狂吠。
老者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抠着斑驳的门扉,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缓缓转动。
而赵桓则敏锐地注意到老人喉结剧烈滚动之时,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老者浑浊的双眼缓缓扫过眼前的六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才艰难地从干裂的嘴唇中挤出沙哑而低沉的回答:“这是秀禾家……”
“老朽……”
话音未落,屋内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老者的脸色骤变,干枯的手指猛地将门掩上半寸。
然而,王若冲却是眼疾手快,靴尖早已抵住门板。
腐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混着屋内断断续续的呻吟,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老丈,家里可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故意将腰间短刀抽出半寸,寒光映在老人惊恐的瞳孔里。
“秀禾姑娘托我们送钱,总得让我们见着人才算完成吧?”
老者见状,身体微微一颤,慌乱地摆手道:“没、没有!几位误会了,只是我老婆子不小心摔倒了,你们莫要多想。”
他试图将门完全关上,但却被王若冲的靴子死死抵住。
赵桓见状,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老丈,吾等并无恶意!”
“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和我们说说!”
那老者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枯枝般的手指依旧死死抠住门板,
浑浊的瞳孔扫过王若冲腰间寒光,突然泄了力道瘫坐在地。
“吱呀——”
刺耳的破响,破旧的木门被王若冲猛地推开。
腐木的霉味混着血液的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两种气息在潮湿的空气中绞成一团,直往鼻腔里钻。
赵桓在踏入门槛的瞬间,靴底碾过一摊粘稠的液体。
他低头看去,月光下暗红的血渍正顺着泥地的纹路缓缓蔓延,在青石板缝隙间凝成黑痂。
昏黄的光线下,只见一个灰衣妇人瘫坐在泥地上,头发乱成一团,上面凝着暗红的血块。
她的手腕被麻绳勒得血肉模糊,鲜血还在缓缓渗出,滴落在泥泞的地面上。
妇人眼神中满是惊恐,身体微微颤抖,却无法动弹。
紧挨着妇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也被麻绳捆住,嘴里塞着破布。
他的双眼圆睁,眼神中同样透着惊恐。
而在两人的身后,三个蒙面人影悄然伫立,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刀刃。
冰冷的刀锋紧紧架在两人的脖颈之上。
刀刃与肌肤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稍一用力,鲜血便会喷涌而出。
月光下,刀刃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映照出妇人和少年脸上惊恐的神情。
赵桓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泥地上瑟缩的妇孺与持刀的蒙面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以强凌弱,拿无辜者当挡箭牌,倒真是高明手段。”
“嘿嘿——”
而为首的蒙面人喉间,却是响起阴鸷的笑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识相的,赶紧滚出这条巷子!”
“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赵桓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扫过蒙面人手中的刀刃。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冽:“你们若是想从这里活着离开,就先把刀放下。”
而那蒙面人显然被赵桓的语气激怒。
他猛地将刀刃往妇人脖颈上压了压,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一阵微风吹过,赵桓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看着拿刀的蒙面人用刀刃抵住老妇人脖子,语气冷下来:“放了他们,我或许会给你们留条活路。”
为首的蒙面人咧嘴一笑,刀刃突然在少年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你算哪根葱?老子刀口舔血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