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风沙中传来战马的嘶鸣,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杂音。大康流民蜷缩在菌盟界碑下,他们衣襟上的山雀纹还带着露水,却被匈奴战士的马刀无情划破。那些本该守护和平的战马,此刻瞳孔泛着诡异的荧光绿,鼻息中喷出的不是热气,而是带着记忆孢子的黏液。
“报!第三批流民遭屠!” 斥候的甲胄上沾着暗绿色血污,“匈奴人不抢粮食,只杀有山雀纹的!” 王远握紧解剖刀,面前的战马尸体刚被剖开,海马体部位蠕动着翡翠色的菌丝,每根菌丝都连接着神经元突触,形成复杂的神经网络。
“看这里。” 他用镊子夹起半透明的孢子集群,在战地显微镜下,集群显形出无数记忆碎片:涿鹿之战的石斧砍进血肉、蒙古西征的铁骑踏碎麦田、近代战场的坦克碾过麦田 —— 全是农耕与游牧的冲突场景。虎娃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这些孢子的基因序列,和未来实验室的‘文明创伤库’匹配度 98%!”
解剖室外突然传来惨叫,一匹失控的战马撞破帐篷,它的臼齿间卡着半块山雀纹木牌,唾液滴在地面竟腐蚀出冒烟的坑洞。王远注意到马眼内的虹膜已被孢子改写成二维码状,扫码后跳出慎思堂的加密档案:“文明对立数据库 V3.0,收录 3000 场冲突的神经信号,北宋元年启动‘仇恨基因收集计划’。”
“北宋初年?” 王远的手术刀跌落,想起大康皇室秘藏的《梦溪笔谈》残页,其中记载沈括曾在幽州发现 “会说话的菌菇”。虎娃的全息投影在血腥的解剖台上展开:“慎思堂用时空裂隙截取各时代的仇恨瞬间,通过孢子感染宿主,让‘农耕 vs 游牧’的对立刻进基因里。”
帐外突然响起号角,匈奴可汗的坐骑 “追风” 踏碎菌盟界碑,碑体的圣甲虫纹与山雀纹在马蹄下碎成荧光粉末。王远看见,追风的鞍鞯上刻着慎思堂的饕餮纹徽记,而可汗本人的瞳孔也泛着与战马相同的荧光绿 —— 他们早已不是单纯的游牧战士,而是装载着文明仇恨的活体兵器。
“可汗!还记得我们用菌菇治疗马瘟的日子吗?” 大康边将李弘跪在马前,他胸前的山雀纹佩饰渗出菌丝,“我们曾在界碑下交换种子,你说过‘草原因花朵而美’!”
追风突然人立而起,前蹄擦过李弘的头盔,却在落地时踉跄跪倒。王远看见,战马鼻腔里涌出的不再是孢子黏液,而是带着体温的鲜血。追风用蹄尖在沙地上划出歪扭的痕迹,血字遇水显形为 “勿恨” 二字 —— 那是用菌血写成的,带着宿主最后的清醒。
匈奴可汗猛然惊醒,却被脑内的孢子绞杀记忆,弯刀还是劈向了李弘。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只见李弘正徒手关闭长城菌墙的攻击模式,那些本应射出菌丝倒刺的防御塔,此刻正喷出绿色的迷雾 —— 那是能暂时压制孢子的共生菌剂。
“杀了我吧,” 李弘的山雀纹佩饰碎成齑粉,荧光菌丝渗入匈奴战士的甲胄缝隙,“但请记住,我们流的血,都是长江与黄河的水。” 他的身体最终被战马踏过,却在每个蹄印里留下发光的菌丝,如同给焦土洒下和平的种子。
王远在追风的脑组织里发现一枚硅基芯片,上面刻着慎思堂的最终指令:“当碳基文明出现共生迹象,启动‘记忆绞杀’程序。” 但芯片边缘已有菌丝侵入的痕迹,正是追风临终前的 “勿恨” 执念,在数据层面形成了一道无法修复的裂缝。
虎娃传来紧急情报:“全球所有古战场遗址,都检测到孢子活跃度激增 —— 慎思堂想让整个人类文明陷入‘农耕 vs 游牧’的无限循环!” 王远望着幽州城外的菌盟界碑残片,突然想起河姆渡遗址的稻谷基因,原来从人类第一次播种时,文明的对立就被设计成宇宙级的燃料。
“我们需要的不是防火墙,” 王远将共生菌剂注入自己的血管,感受菌丝与孢子在体内对抗,“而是让所有文明记住:仇恨是被制造的,而共生才是本能。”
夜幕降临时,李弘的尸体周围长出了奇异的植物,叶片是大康的麦穗与匈奴的狼尾草共生而成,花朵的颜色是山雀纹的蓝与圣甲虫纹的金。王远知道,这是文明在绞杀中开出的希望之花,而他手中的硅基芯片,终将成为揭露慎思堂千年阴谋的关键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