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前三日,青阳县衙的快马冲进牛角村时,晒谷场上的村民正在给新收的乌梅酒封坛。周婶的蜡勺停在半空,看着衙役手中的朱砂急件,封皮上 \"礼部火票\" 四个大字在烈日下格外醒目 —— 这是科举放榜前,考官们对优秀策论的紧急征调。
\"陈公子的策论《论耕者之信》被选为 ' 农桑科压卷之作 '!\" 衙役的声音惊飞了梁上燕子,\"三位考官联名批注:' 此论引《孟子》而不泥古,证实事而见真章,可作天下劝农之范。'\"
林羽手中的陶瓶 \"当啷\" 落地,蜡液在青石板上烫出个不规则的圆斑,却比任何印章都更让人心跳。他展开快马带来的策论抄本,看见自己口述的 \"保价回收防伪标识 \"等实证,被陈墨用《周礼》\" 泉府赊贷 \"与《管子》\" 轻重九府 \"串联,末段\" 信者,农之魂也 \"旁,主考官用朱笔圈了三重,批道:\" 此句可刻于劝农碑。\"
小穗踮脚望着抄本上的山雀涂鸦 —— 那是陈墨特意保留的小穗治虫图,在 \"以虫治虫\" 段落旁栩栩如生。\"哥哥你看,\" 她指着图中瓢虫的黑点,\"考官爷爷们也喜欢咱们的山雀!\"
消息像后山的山风般迅速传遍全村。张虎带着器械组的汉子们敲响新铸的铜钟,钟声里混着周婶的笑骂:\"早说了咱们的蜜饯能甜到金銮殿,这下信了吧?\" 赵大爷摸着祠堂前的 \"丰羽碑\",浑浊的眼睛映着朱砂批文:\"当年太祖爷的劝农碑,怕也是这样的墨香。\"
然而喜悦中仍有隐忧。林羽盯着快件末尾的 \"着速进京面圣\" 字样,想起陈县令前日的密信:\"礼部侍郎问起 ' 麦穗飞鸟 ' 标识,言及宫中正在筹备 ' 天下农品展 '。\" 他摸了摸腕上的苎麻绳,绳结里还缠着陈墨留下的半片竹简,上面是考官对 \"丰羽\" 品牌的疑问:\"农社标识可曾报备官署?\"
\"林农正,该准备进京的货了。\" 张大叔扛着新制的竹制水闸模型,模型上的山雀翅膀镶嵌着后山的火石,\"陈公子在策论里说,咱的滴灌竹筒是 ' 山地水利之巧 ',总不能让皇上只看字,不看真家伙。\"
三日后,进京的骡车停在祠堂前。车厢里码着十二只桐油木箱,装着:
滴灌竹筒全套组件(附张虎手绘的《竹筒滴灌十二式》);
带麦穗纹的 \"丰羽\" 牌蜜饯、果酱、乌梅酒(每坛封蜡都按着小穗的指印);
阿牛改良的山地犁(犁头火石处嵌着米粒大小的金箔,阳光下如麦穗扬花)。
小穗抱着新缝的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苜蓿芽、治虫的瓢虫标本,还有她连夜画的《牛角村四季图》:春有山雀啄虫,夏有竹筒引水,秋有麦穗堆仓,冬有火塘读书。\"给考官爷爷们看,\" 她把锦囊塞给林羽,\"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土地,每个季节都有翅膀。\"
启程前夜,林羽收到陈墨从京城飞鸽传书,绢帛上只有两句诗:\"策论惊朝堂,标识动天听。\" 旁边画着个简笔官印,印纽正是麦穗飞鸟的形状 —— 这是考官们对 \"丰羽\" 标识的默许。他忽然想起现代品牌注册的流程,在这个没有商标法的朝代,考官的朱批,便是最好的 \"官方认证\"。
科举放榜那日,牛角村的晒谷场挤满了邻村百姓。当快马带来陈墨高中二甲第五名、授职 \"工部屯田司主事\" 的消息时,张虎将新制的 \"丰羽\" 彩旗升上祠堂飞檐,彩旗上的山雀振翅欲飞,爪子下的竹筒里,竟用金线绣着个小小的 \"官\" 字。
\"哥,陈公子的官服上会有咱们的麦穗吗?\" 小穗望着飘向京城的彩旗,发间的银铃与旗角的铜铃应和。
林羽轻笑,想起陈墨策论里的话:\"耕者之信,当如麦穗,既养百姓之腹,亦正朝堂之目。\" 他指向远处的梯田,滴灌竹筒在暮色中闪着微光,像极了科举策论里那些被圈点的金句 —— 它们曾是土地里的汗水,如今成了朝堂上的明光。
是夜,林羽在《进京备要》中写道:
重点展示:用 \"丰羽\" 标识串联产品、技术、理念,强调 \"标识即耕者之信,官署即百姓之望\";
危机预判:防备其他商社仿冒标识,准备 \"防伪三重法\"(指印封蜡、火石暗纹、竹简编号);
长远谋划:借陈墨入职工部,推动 \"竹木代铁\" 技术写入《大康农器谱》,将 \"丰羽学堂\" 模式推广至各州县。
笔尖划过 \"耕者之翼\" 四字,他听见窗外传来张虎调试竹筒唢呐的声音,调子正是小穗新学的《劝农谣》。月光漫过晒谷场的 \"丰羽\" 彩旗,旗面上的山雀影子投在石磨上,随着石磨转动,仿佛真的在振翅飞向京城,飞向那个能让耕者的声音传得更远的地方。
科举的引线,就这样将牛角村与朝堂相连。林羽知道,陈墨的策论不过是个开始,真正的考验在于如何让 \"丰羽\" 的标识不仅留在考官的朱批里,更刻进每个百姓的粮囤、每个官署的文牒、每个耕者的手掌。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他摸了摸小穗系在他腕上的新绳结 —— 绳头坠着半片金箔,是从京城快马的鞍具上取下的,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极了科举策论里那些被赞美的、来自土地的智慧。
这一晚,京城的新科进士们正在参加琼林宴,陈墨的席位上摆着来自牛角村的乌梅酒,酒坛上的麦穗飞鸟标识,让满朝文武纷纷侧目。而在千里之外的牛角村,晒谷场的篝火映着每个村民的笑脸,他们不知道科举意味着什么,但他们知道,那个写满他们故事的策论,那个带着他们汗水的标识,正在朝堂之上,为天下耕者吹响一声清亮的号角。
当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子,林羽望着星空,忽然明白:科举从来不是目的,而是让耕者的声音穿透宫墙的引线。就像他们用竹筒引山泉,用标识引商客,如今用策论引官心 —— 所有的引线,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让土地的馈赠得到尊重,让耕者的智慧得到回响,让每个麦穗都能在阳光下骄傲地扬起头颅,告诉整个大康朝:在西南道的牛角村,有群人正用双手,把农耕文明写成一首永不褪色的长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