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前夜,林羽坐在祠堂改建的账房里,借着火油灯的光,盯着案头散落的商队契约。最新的订单来自州府的 \"聚贤楼\",二十坛乌梅酒的包装要求栏里,赫然写着 \"需印麦穗纹,不可与其他酒肆混淆\"。他摩挲着契约上的朱砂印,忽然意识到,当商客开始指定标识进货时,属于牛角村的品牌已然在萌芽。
\"哥,小穗给你留了山楂蜜饯。\" 妹妹小穗推开虚掩的木门,手里捧着个陶碟,碟边用晒干的桂花摆成歪歪扭扭的麦穗形状,\"周婶说,这是新出的 ' 节气蜜饯 ',立夏吃了不犯困。\"
林羽笑着接过蜜饯,指尖触到陶碟底部凹凸的刻痕 —— 不知何时,小穗在每只陶碟上都刻了小小的麦粒,像撒在土地上的种子。他忽然灵光一闪,从袖中取出张揉皱的桑皮纸,上面是他画了一半的标识:左侧是束麦穗,右侧是只振翅的山雀。
\"小穗,你看这飞鸟像不像后山的云雀?\" 林羽将纸推到妹妹面前,\"麦穗代表收成,飞鸟代表咱们的东西能飞出牛角村,飞到州府、京城......\"
小穗歪着头,用炭笔在飞鸟翅膀上添了几笔:\"这样翅膀就像麦穗的叶子啦!\"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片羽毛 —— 那是去年旱灾后捡到的山雀羽毛,至今仍保存在棉袋里,\"哥,把羽毛贴在标识上好不好?这样商客摸到就知道是咱们村的。\"
油灯的光晕里,兄妹俩凑在桑皮纸前,将羽毛剪成细条,粘在飞鸟翅膀处。林羽忽然发现,当麦穗与飞鸟结合,竟与神农祠梁柱上的耕神衣纹暗合 —— 古人用耒耜开垦,今人用飞鸟承载希望,千年农耕文明在这张桑皮纸上悄然相遇。
次日的村民集会上,林羽展开丈余长的布幡,上面是新绘的 \"丰羽\" 标识:金黄麦穗托着振翅的山雀,翅膀上的羽毛纹路清晰可见,尾羽化作三道向上的麦芒。张大叔盯着布幡,旱烟杆在地上敲出个麦穗形状:\"这鸟儿的爪子,咋抓着个竹筒?\"
\"那是咱们的滴灌竹筒。\" 林羽指向鸟爪处的竹节纹路,\"丰羽,取 ' 丰收羽翼 ' 之意,既是咱农社的字号,也是让每样产品都带着牛角村的印记。\" 他抖开手中的陶瓶,瓶身上新刻的标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以后咱们的蜜饯、果酒,都要印上这个,商客只要看见麦穗飞鸟,就知道是咱们的东西。\"
李二挠了挠头:\"费这么大劲刻标识,不如多砍两筐野果实在。\" 他的话引起几个村民的小声附和,大家更关心眼前的收成,而非看不见的 \"品牌\"。
小穗突然举着陶碟站到案前,碟底的麦粒刻痕在烛光下格外清晰:\"上个月镇上的货郎说,咱们的蜜饯比别家贵两文钱,就因为有麦穗印!\" 她晃了晃碟子里的蜜饯,\"周婶说,这叫 ' 认牌买货 ',就像咱们只买王师傅打的锄头。\"
林羽趁机展开从州府带回的商路图:\"临安县的 ' 聚贤楼 ',因为咱们的乌梅酒有标识,愿每坛多给五文钱;丰州城的富户,看见麦穗飞鸟,就知道这酒用的是后山的百年乌梅,不是城里的普通果子。\" 他指向布幡上的飞鸟爪子,\"这竹筒就是咱们的 ' 印记 ',让商客知道,咱们的东西是用滴灌竹筒接的山泉水,用堆肥养的土地长的果子。\"
周婶适时举起新收的葡萄干:\"我给州府的贵妇人送葡萄干时,她特意说,就认咱们的麦穗飞鸟。\" 她抖开裹葡萄干的桑皮纸,上面用朱砂印着缩小版标识,\"现在连纸都能当钱使,这就是品牌的好处。\"
会议结束后,小穗拽着林羽的衣袖,将那片山雀羽毛塞进他掌心:\"哥,把羽毛埋在标识底下吧,就像咱们埋五谷种子。\" 在妹妹期待的目光中,林羽将羽毛埋进祠堂前的青石板下 —— 那里即将竖起刻有 \"丰羽\" 标识的石碑。
接下来的半个月,工坊内外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热情。妇女们用苎麻线在包装布上绣飞鸟麦穗,张虎带着器械组在每只陶瓶上刻制统一规格的标识,就连赵大爷也主动要求在祭台旁的石碑上,将 \"牛角农社\" 改为 \"丰羽工坊\"。
\"这标识像长了翅膀的谷穗。\" 老人摸着石碑上的刻痕,\"当年太祖爷的劝农碑,怕也是想让好收成飞出皇宫,飞到每个百姓家。\"
芒种当日,首批印有 \"丰羽\" 标识的产品正式出货。二十坛乌梅酒用竹编酒篓装着,篓身除了滴灌竹筒图,还多了小穗画的山雀;百袋葡萄干的桑皮纸上,朱砂印的飞鸟振翅欲飞,尾羽处注着 \"牛角村丰羽社监制\"。
林羽带着小穗检查包装时,发现妹妹在每只陶瓶的蜡封上都按了个指印:\"这样每个瓶子都不一样,就像咱们的谷穗,每颗都不一样,却都是咱村的。\"
是夜,账房的油灯格外明亮。小穗趴在案头,用炭笔在《丰羽日志》上画满了麦穗飞鸟,林羽则在竹简上记录品牌章程:
凡产品必用统一标识,麦穗朝右,飞鸟尾羽需含三道麦芒;
包装材料优先使用本土竹木陶,标识刻制需经三次校验;
每卖出十文钱产品,提一文钱作 \"品牌公积\",用于改良包装。
笔尖划过 \"小穗的指印封蜡\" 时,林羽忽然轻笑 —— 妹妹无意识的举动,竟暗合了现代品牌的 \"个性化\" 理念。他望向窗外,新竖的石碑在月光下投下麦穗飞鸟的影子,与祠堂飞檐的鸱吻交叠,仿佛古老与新生在共舞。
\"哥,以后咱们的标识能飞到皇上的餐桌上吗?\" 小穗忽然指着天上的银河,\"就像星星落进咱们的陶罐里。\"
林羽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想起在县学见过的宫廷贡品清单:\"只要咱们的东西够好,皇上的餐桌也会有咱们的麦穗飞鸟。\"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苎麻绳,绳结里不知何时多了根山雀羽毛,在夜风中轻轻颤动,\"但最重要的,是让每个拿起咱们陶瓶的人,都能想起牛角村的阳光、山泉,还有二十七个用心种地的人。\"
当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子,工坊的木门 \"吱呀\" 开启,张虎抱着新制的标识铜模走进来,模子上的飞鸟翅膀栩栩如生:\"哥,明天就能给临安县的商队印标识了,他们说要把咱们的酒送给州牧大人。\"
油灯的火苗跳动着,将三个身影投在墙上,交织成麦穗与飞鸟的剪影。林羽知道,品牌的建设从来不是他一人的远见,而是每个村民在陶瓶上刻下的纹路、在包装纸上绣出的飞鸟、在蜡封上按下的指印 —— 这些带着体温的印记,终将汇聚成让 \"丰羽\" 翱翔的翅膀。
而在更远的山路上,商队的灯笼正提着麦穗飞鸟的标识前行,马铃声与竹筒滴灌的滴答声遥相呼应。当第一颗露珠爬上麦穗,小穗在《丰羽日志》的末尾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旁边写着:\"哥哥的飞鸟,带着咱们的甜,飞呀飞呀,飞到天上去啦!\"
这一晚,牛角村的星空格外清澈,银河下的每只陶瓶、每片桑皮纸、每根竹编酒篓,都承载着二十七个关于丰收与飞翔的梦想。林羽知道,当 \"丰羽\" 的标识真正刻进每个商客的心里,那些曾经疑虑的村民会明白:品牌是土地的翅膀,是让耕耘者的汗水,在时光中结晶成永恒的、闪闪发光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