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有些犹豫,马车里太私密了,他怕自己静不下心来。
于是找了一个借口道:“婶婶,我身上是湿的,别把里面的床褥打湿了,不如让阿冉帮我举着伞,我在伞下换就行。”
他怕王夫人不同意,忙看向杨悠,恳切道:“阿冉,你帮我打伞吧。”
杨悠想着雨也不大,便也不强求他了:“娘,您上去,伞给我,我帮锦哥撑着。”
王夫人只能无奈同意了,她又回到马车。
杨悠则拿着伞下来,两个人撑着伞走了一段路,见无人了,杨悠便道:“在这儿换吧。”
段锦看着杨悠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拽着衣领,心里存着试探的意味。
他慢悠悠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递给杨悠,然后又从杨悠手里将衣服拿过来穿上了。
他见杨悠没有动静有些失望。
但抬头一看,却看到杨悠闭着眼,满脸通红,他愣了一下,不由得笑出声来,自己的试探成功了!
原来不光自己有反应,杨悠也有,他之前的负罪感消失,只剩下满腔的欢喜了。
他们两个在伞下面,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自成一方天地,暧昧十足。
杨悠不知道为何自己看到段锦强壮有力的身体,自己的脸会不由地发热。
想着小时候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长大了怎么会如此躁动呢?
他忙将眼睛闭上。过了半晌,忽然听到段锦笑一声,他睁开眼看着段锦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摸着发烫的脸庞,有些恼羞成怒,将手里的斗篷胡乱地塞给他,还未等他穿好便转身便离开了。
段锦拿着斗篷,看着他撑伞的背影,察觉到了他的落荒而逃。
他心里痛快,想要饮一壶酒的畅快。
这么一想,他确实很久没有喝过酒了。
杨悠走了一段距离,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他发现段锦没有跟上,便又回头看他,他还盯着自己,目光灼灼,杨悠觉得自己都要被烫伤了。
但很快,段锦收起来眼神,满脸笑容的追过来,软着嗓子道:“阿冉,我想喝酒了。”
杨悠愣了一下,恼怒变成了歉意。
如今段锦护送他们去长江,却连酒都喝不上。
他知道他喜爱酒,之前在他们书信来往中,他经常喝完酒才跟他写信,信纸上面都有淡淡的酒香味。
后来他还托人送给杨悠一壶酒,辗转了一番。
当他打开那壶酒,酒香喷鼻。
他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回味,仿佛回到了朔城,那座金戈铁马的城池。
但现在他只能给他苍白的保证:“锦哥,我会请你好好喝一顿的。”
段锦其实是在跟杨悠撒娇。
他发现杨悠对自己太纵容了,而这种纵容是没有底线的,让他不由得回到了段家。
那么他想要什么便能满足的地方,而且刚才的事情让他很开心,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但杨悠的这句话却将他泼醒了,路途遥遥,哪里有酒呀?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难怪他脸上露出了悲伤,这是段锦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忙上前安慰他道:“好阿冉,那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
杨悠也忽然有些想念酒香的味道了。
他也很久未闻到过,未尝过了,他期盼那天的到来,于是一笑道:“好。”
段锦穿着斗篷,但还是挤到了杨悠的伞下面。
他较杨悠稍高一些,便自然而然接过伞,两个人在伞下又自成了一方天地。
今天雨小,但并不影响赶路。
只是怕淋雨生病,所以没有斗篷的便全挤在马车里面,有斗篷的骑马赶车。
这样一来,段锦和刘谌骑马,一前一后守护,杨敏行和橘白赶车,杨悠、齐飞鸾与王夫人在一个马车里面,赵夫人带着刘寻雁、刘诺坐一个马车。
收拾妥当,众人又开始赶路。
细蒙蒙的小雨落下来,连成了一条线,滴在马车上,滴在斗笠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本来久旱逢甘露是件喜事,但乱世中,雨水变成了催命符。
百姓们开始咒骂,天道不公,为何让自己生在乱世。
段锦在前面领路。
他虽然对这些惨象已经有些麻木了,但看到被野狗啃得惨不忍睹的尸体也会有些动容。
乱世中,入土为安都成了幻想了,而抛弃他的亲人可能也暴尸野外了,一个个,一家家都这么消失了。
他正想着,刘谌骑马过来,拿着一个药瓶道:“橘白研制的,可以防病,你吃一丸,别淋生病了。”
段锦伸手接过来,仰头吃下去,苦味顺着他的喉咙进去,呛得直咳嗽。
刘谌见状有些幸灾乐祸:“苦呀?哈哈,小橘白的药都是苦的,不过有用。”
段锦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问道:“阿冉他们吃了吗?”
将药瓶收到自己怀里,白了他一眼,有些无奈:“放心吧,情圣,全都吃了。”
段锦用鞭子指着他道:“别胡说八道!”
眼睛一转,刘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低声暧昧地问道:“对了,你们那会儿在马车上干嘛来呀?”
段锦装傻不想告诉他:“什么干什么呀?你在说什么?”
刘谌呵呵一笑,低声道:“别哄我了,看你下来那个样子就知道肯定没干好事,说说吧,放心,我不会说的。”
段锦看到他猥琐的样子,有些嫌弃。
用鞭子轻甩了他的手一下,没好气说道:“别瞎说了,快去后面,等有人来了,抢走你家橘白你就去哭吧。”
刘谌往后看了一眼,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真的看到有个男的在跟橘白说话。
那个男的脚步很快,竟能与马车并排走在一起,他甩了一下鞭子,哼了一声:“敢跟我抢人,找死。”
段锦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还真有人抢人来了?
他也有些幸灾乐祸地往后看了一眼,那人正在跟橘白说话。
那个人虽然戴着面罩,但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段锦皱着眉看他,他低头看了他的脚底下一眼,忽然笑起来:“追来了?还挺会演戏。”
他怕刘谌和那个人起冲突,也忙驱马过去。
路过杨家马车时,杨敏行问道:“少爷,怎么了?”
段锦示意无事,让他继续往前走。
杨悠却听到了,也忙从马车里钻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段锦稍停了一下道:“阿冉,无事,遇到熟人了,我去看看。”
他驱马过去。
只听到刘谌嚷嚷道:“你再说什么?没听说过,滚。”
他刚说完,那个人就看到段锦就过来了。
他愣了一下,欣喜若狂,指着他对刘谌道:“这不就是呀,怎么就没见过呢?小小年纪不学好呀。净瞎说。”
然后他一个箭步跑到段锦面前,抓住他的缰绳假装大哭道:“老大呀,我终于找到你了。”
段锦嫌弃的甩了他手一鞭子,俯身问他道:“你怎么来了?”
那个人搓搓被抽的地方,叹气:“您老在温柔乡里不出来,我不得不来呀。”
段锦也是纳闷了,这两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说他在温柔乡里,他也没有色令智昏呀。
正说着,杨悠打着伞过来,仰头问段锦道:“锦哥,这位兄台是谁?”
那个人似乎认识杨悠,指着他激动地道:“真的是你呀,我就说没别人吧。”
杨悠有些奇怪:“什么别人?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