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果然成这样了。”
女孩看到凌晨的反应，长叹一口气，顺手扶住了叶夕。
“咱先声明，咱已经28了，因为很复杂的原因变成了现在这样，咱以前可是高大威猛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迷倒……”
“阿爹……你只是变小了，不是变性了，虽然你以前是很高，但高大威猛确实不合适……”
叶夕扶着墙，实在听不下去便打断了女孩的话。女孩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在她手腕套了个金属手环，狠狠扣紧束带，疼地叶夕倒吸一口冷气。
“臭小子，会吐槽你爹了是吧！”
“阿爹轻点……”
凌晨看着两人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傻狗还有力气扯淡，那应该问题不大，于是向少女点了下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啊，伯、伯父。阿夕好像受伤了，您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就是这“伯父”二字……凌晨看着眼前比自己还矮的小女孩，实在有点说不出口。好在，对方也没打算让她这么喊。
“伯父还是算了，但是叫姐也有点别扭……”
女孩想了想，笑着向凌晨伸出了手。
“对了，你跟其他人一样叫我白老板吧。阿夕没事，力量有点失控而已，这次程度不深，我给她上了抑制器，睡一觉就行。”
“好的白老板，我叫凌晨，是叶夕新认识的朋友，既然她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凌晨跟白老板握了下手，她现在又饿又困，只想回去休息。可手刚抽出来又被白老板反手抓住了手腕。
“等下别走！”
——又来？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凌晨一阵无语，心想这俩人到底咋回事。
“咱有事跟你说！咱之前就认识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凌晨想了半天也没在记忆里找到这么有特点的人，不过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点眼熟了。
“您是？”
“你心脏手术是咱做的。”
“……那么丑的缝合线原来是你的杰作？！”
“？”
“不是，咱能别提内缝合线了吗？阿夕当时吐槽了咱整整一年……”
白老板耷拉着小脑袋，欲哭无泪。
“咱学的是生物基因工程，不是医学，要求不要这么高嘛……”
“……”
——我这是被没有行医执照的人做了心脏手术？
想想还挺后怕的，不过这句话凌晨只敢在心里吐槽，毕竟她现在活蹦乱跳的。
“好了，咱是真有事跟你说，但是要先把这狗崽子扔回窝，你稍等两分钟，沙发随便坐。”
说着，白老板就扶着叶夕走进了房间。凌晨叹了口气，换了鞋老老实实坐到沙发上等人回来。
白老板动作很快，两分钟一到，就已经在凌晨对面落座。她掏出一枚黑色指环放在茶几上，不偏不倚地推至两人中间。
“这是……”
凌晨有些不解，眉头微微皱起。这枚指环看起来很像叶夕那枚，只是颜色不一样，难道是要给自己的？
她不知道白老板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警惕心让她本能地重新穿起“铠甲”，面色冰冷下来。
“你应该见过了，这跟阿夕装甲的启动器类似，不过她的是力量限制器，这个是力量增幅器。”
“限制……阿夕之前也跟我说过，她需要我帮她限制什么力量来着。”
凌晨不太明白。但转念一想，她把心脏给了自己，让自己有了幻兽的力量，可这就意味着她身上的心脏是自己普通的人类心脏，有可能承受不住幻兽的力量。
“难道是因为我的心脏她才变成这样的？”
一旦意识到这个问题，凌晨不由自主地不安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把裤腿都拧皱了。
“啊不是，你想多了。”
怕她误会，白老板赶紧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每个拟兽种都有。幻兽基因的侵略性很强，只要放进身体里就会自动吞噬同化宿主本身的基因，所以你原本的心脏早就不是普通心脏了。虽然当时阿夕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但早就没事了。”
听到这里，凌晨松了口气，但旋即又担心起来。如果真如白老板所说，那不就意味着缓解也是杯水车薪？
“幻兽基因时时刻刻都与宿主的基因争夺主导权，一旦幻兽基因占据了主导，就会导致力量失控，失去理智。宿主对幻兽基因的适应性越强，影响就小，适应性越差，影响就越大，直到彻底被吞噬，堕落成奇美拉那种野兽。”
说着，白老板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你看看咱的样子就知道了，适应性很弱，身体已经向幻兽变异了。咱现在就是站在悬崖边，再往前一步就会跌落悬崖。”
凌晨眨了眨眼，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能继续话题。
“阿夕刚才就是在对抗幻兽基因的吞噬，才会变成那样的？”
“对，不过她的适应性其实很高，只是因为‘芬里尔’过于凶悍才会变成这样，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跟适应性低的一样彻底堕落成奇美拉，只会失控暴走。
现在的缓解方法就是专门针对幻兽的力量限制器，原本是用作拘捕和限制实验体行动的。不过后来我和我老婆改了一下，变成了至少看起来有点尊严的时尚小单品，后来我还加了点帅气的功能，比如变成装甲。是不是很拉风？”
似乎是想到是什么值得怀念的事，白老板笑着摸了摸连着耳坠的羽毛，飘向远处的目光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话虽不假，只是她有一点没说出来。虽然凌晨的原本心脏已经被同化，但强度还是不及叶夕原本的“狼心”，这就加剧了侵蚀，让力量的“过度使用”标准越来越低，现在哪怕最低限度使用三分钟也可能让意识被“芬里尔”侵占。
白老板不说，是因为她和叶夕的态度一样，不希望让凌晨因为“负罪感”来帮助她们。
与幻兽和拟兽种的战斗很危险，她们不希望她因为“无可奈何”而影响判断，强迫自己参与进来，最后受到伤害。
她本该是阳光下的人。就算步入黑暗，也应是以自己的意志做好觉悟。
白老板想看看，凌晨会因为什么迈出这一步。
“哈哈，确实很拉风。”
一想到那套银色的装甲，凌晨不禁笑了一下。她没想到那套装甲是眼前女孩的兴趣使然。
“好眼光。现在你出现了，阿夕也就拥有另一个方法可以解决问题——你的力量可以替代抑制器。”
白老板进入主题，直勾勾地看向凌晨的眼睛，露出安心的笑容。
“阿夕的笨嘴，可能没跟你说清。你的力量来自于格莱普尼尔，天生克制芬里尔，也是目前我们观测到的唯一来自‘神器’的力量。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阿夕的搭档，代替限制器限制阿夕体内的‘芬里尔’。
不过，不管是限制阿夕的力量还是与敌人战斗都很危险，我们不会强迫你。现在魔链已经束缚了魔狼，就算你不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被侵蚀。
所以不用着急，你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们答复。”
“……”
听了白老板的话，凌晨陷入沉默。
信息量太大，白老板也不催她，准备去给她倒点水，让她好好消化。没想到刚一起身，就被凌晨叫住了。
“白老板，我能问个两个问题吗？”
凌晨低着头，轻声问道。
“请。”
“你们当年为什么要花那么大代价救我？”
“救人需要理由吗。”
白老板低头看向凌晨，理所当然地说道。
虽然话是反问，但她的语气却是肯定。凌晨听了，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十指微微收紧。
“有一件事你可能搞错了，代价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大。我们两个都是拟兽种，身体素质再差也比普通人强得多，而且还有其他力量保护。就算心脏被贯穿也能自己修复，不会当场死亡，内脏也因为幻兽基因的特性不会有排异反应。
我给你们做手术，要做的只是缝合。只要缝合好，让心脏与你们融为一体，你们身上的任何问题都会自动修复，还没拔牙危险性高。”
说着，她坐到凌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
“虽然因为自身经历，阿夕可能对你这事有些自责，但咱最多就是有点心疼。
咱救你，只是咱看到了，所以便尽了咱的责任。要活还是求死是你的事，救不救你是咱的事，至于你之后的路，不管艰难与否，都需要你自己走，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为所有被救的人做售后。可能你觉得这说法很冷淡，但咱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我觉得这样就很好。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负责。谢谢你。”
凌晨点了点头，同意了白老板的话，抬起头正式向她道谢。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帮你们，那你们能帮我找到当年游乐场事件的凶手吗？”
“这个没问题，我们也在找，而且他可能跟我们也有点仇。”
没有半点迟疑，白老板眼底一丝厉芒闪过，很快就被她调整呼吸压了回去，不自觉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缠着的黑珠手串。
冰凉的触感通过指尖传遍全身，让她冷静了下来。
凌晨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心中已经做好的决定。
“那就没问题了，我答应做阿夕的搭档。”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指环，套进了右手中指。
只要能报仇，凌晨愿意做任何事。
有了叶夕的帮助，她成功率更高，这点上她们利害一致。她已经独自调查了四年，能有同伴的话她还是很开心的，更何况她们救过自己。
“好，欢迎加入我们，指环和力量的使用之后叶夕会教你。毕竟咱无法使用力量，是个废物，不过关于拟兽种和幻兽的事你都可以问咱。”
“没问题。”
见事情办妥，白老板高兴地向凌晨伸出手，两人这次相握都很开心，不像第一次那样一触即放走个形式。
不过，白老板想的是不用再大老远去把叶夕捡回来了，凌晨想的是以后写论文有救了。
突出一个各乐各的。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现在七点多了，正好吃晚饭。为了庆祝你加入，咱请你吃火锅？楼上就是我的店，随便吃！”
“没问题，要叫上阿夕吗？”
“不用，她在睡……”
“好啊！要不是我饿得睡不着，你俩就背着我去吃火锅了！”
一声怒喝打断了白老板的话，两人抬头一看，发现穿着灰狼毛绒睡衣的叶夕气势汹汹地朝她们走来。
气势很足，但被可爱的外形破坏干净了。
凌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次不再是一闪而逝，而是足以引起他人注意的明显笑容。
叶夕愣了一下，赶紧跑到她面前，一脸见到了宝贝的激动表情。
“我猜得没错，果然你笑起来更好看，可惜跟了你四年都没看清过。今天不亏！”
“咳，你没事了？”
凌晨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虽然她能看出叶夕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眼底的红色也消失了。
“嗯，已经压制住了，虽然还要休息一下才能彻底恢复，不过不妨碍我干饭！不吃饱都没力气睡觉！”
“行，咱仨一起去，你赶紧换衣服，我们在上面等你，老位置。”
“得嘞！”
得到白老板的同意，叶夕高高兴兴地跑回去换衣服了。
“走吧，咱们先上去点菜。有一说一，咱家火锅挺好吃的，饭点都爆满。”
白老板一边走一边跟凌晨炫耀，搞得凌晨开始好奇是商业区哪家好吃的火锅店了。
她对美食兴致不高，但是架不住叶佑宁天天在边上念叨，久而久之，她对商业区的美食地图也有了一定了解。而要说这商业区好吃的火锅店，也就四家……
思索间，她已经被白老板带进一个电梯，直通二楼包间。
她跟白老板落座后，四下观察想要找到线索，可惜房间布局很生活化，周围摆设都是一些私人兴趣明显的东西，还有一个酒柜。凌晨觉得比起饭店包间，这里更像自家餐厅，十有八九是白老板留出来的私人间了。
正当她放弃寻找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在眼前发现最有饭店特点的东西——印着店名logo的一次性筷子套装。那包装上明晃晃印着两个字——
【识卿】。
——等一下，这不是佑宁想吃的那家吗？可识卿不是一个毕业的学姐开的吗？
凌晨突然觉得事情好巧，不知道现在下去能不能见到自家好友。
显然，她并不知道某个倒霉蛋儿，已经被队长抓回局里加班嗦泡面去了。
半小时后，她拍了满桌菜的照片附带定位，给好友发过去问她在不在附近，结果被对方表情包轰炸、又哭又闹，答应下次请客才把对方哄好这件事，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