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镜碎裂的余波尚未散尽,京城的天空便飘起了细密的雨丝。雪瑶望着掌心沾染的魔气碎屑,那些暗红的粉末在雨水冲刷下化作血水,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成诡异的纹路。陆承安将披风披在她肩头,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包扎好的伤口,目光中满是疼惜:“先回客栈歇着,明姝说杏花酒能缓解魔气反噬。”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御前侍卫翻身下马,胸前的令牌还在淌水:“陆公子、雪姑娘,陛下有旨,请二位即刻入宫。”侍卫的目光掠过雪瑶染血的衣袖,神色凝重,“国师虽除,但朝中仍有势力蠢蠢欲动,陛下恐有变故。”
皇宫偏殿内,皇帝倚着龙榻,面容比昨日更显憔悴。案几上摆着半块未写完的诏书,墨迹被水渍晕染,像是未干的泪痕。“朕年少登基,以为朝堂安稳便能高枕无忧。”他苦笑一声,指了指墙角堆积如山的密函,“却不知归墟的魔气,早已顺着这些文书渗入六部。”
雪瑶上前一步,星辰核心在怀中微微发烫:“陛下可知,双生镜虽毁,但映照出的画面中,有份焦黑的密函...”她话音未落,陆承安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皇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又恢复如常:“那不过是些江湖谣传,不足为信。”
陆明姝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父皇!”她浑身湿透,龙影抖落的水珠在地上汇成小溪,“方才在国库发现了归墟的魔气结晶,与双生镜残留的气息一模一样!”她举起锦盒,里面的晶体泛着诡异的紫光,“当年您收养我时,是不是早就知道国师与归墟的关联?”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皇帝的手指深深掐进龙榻扶手,喉结滚动半晌才开口:“二十年前,国师突然将襁褓中的你送来,说若他日魔气失控...让朕护你周全。”他望着陆明姝腰间的玉佩,眼中泛起泪光,“朕以为将你养在深宫,便能避开这场劫难。”
陆沉舟突然皱眉,符咒在掌心微微发烫:“陛下,魔气结晶的异动越来越频繁,恐怕...”他话未说完,整座宫殿剧烈震动,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苏清欢的声音混着风雨从窗外传来:“不好!归墟封印出现新裂痕,方位就在...”
“御花园!”雪瑶与陆承安异口同声。星辰核心的裂痕处渗出金光,与陆承安的符文产生共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殿外。雨幕中,御花园的杏花树竟在魔气中重新变黑,树根处裂开巨大的缝隙,黑袍人残魂的虚影若隐若现。
“原来你们都在。”虚影发出阴冷的笑声,缝隙中涌出的魔气凝结成锁链,缠住众人的脚踝,“皇帝老儿以为毁了双生镜就能万事大吉?归墟的核心,早在百年前就被种下了。”虚影突然分裂成数道,分别攻向雪瑶、陆承安和皇帝。
陆明姝驱使龙影喷出寒气,试图冻结魔气锁链,却被虚影反手击飞。龙影发出痛苦的嘶吼,鳞片上泛起黑斑。雪瑶心急如焚,星辰核心的光芒却越来越弱。就在这时,陆承安突然将她护在身下,符文剑在魔气中划出炽热的光弧:“阿瑶,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皇帝突然掷出玉佩,龙纹在雨中闪烁:“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躲在你们身后!”他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剑尖刺入魔气锁链,“传朕旨意,开城门,放江湖义士入宫!”
宫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雪瑶看着雨中奋战的众人,突然想起百年前那场惨烈的封印之战。那时他们各自为战,如今却为了同一份信念并肩。她握紧星辰核心,裂痕处竟渗出一滴血泪:“九色鹿,我愿以最后的力量...”
“不可!”陆承安的吼声与九色鹿的虚影同时出现。鹿首抵在雪瑶额头,温暖的力量注入她体内:“星辰之力从来不是一人独战的利刃。”随着鹿鸣,皇宫上空突然降下九道金光,与陆承安的符文、陆明姝的龙影、苏清欢的卦象、陆沉舟的符咒,以及皇帝的龙气交织在一起。
黑袍虚影发出不甘的惨叫,在光芒中彻底消散。归墟的裂缝缓缓愈合,雨幕中的杏花树褪去墨色,重新绽放出洁白的花瓣。皇帝望着满地杏雨,终于在诏书末尾写下最后一笔:“江湖朝堂,自此一体。”
当夜,陆明姝独自来到国师的旧居。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在案头泛黄的画卷上——那是幅未完成的婴孩画像,落款处写着“吾女明姝”。龙影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她抚摸着画像上模糊的笔触,泪水滴在画纸上晕开一片水渍。
客栈内,雪瑶靠在陆承安怀里,看着他细心地为自己涂抹药膏。窗外杏花纷飞,陆明姝带着新酿的杏花酒推门而入,龙影嘴里还叼着烤好的肉串。苏清欢摇着团扇打趣,陆沉舟默默往杯盏里添酒。远处皇宫方向,新铸的“山河共守”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归墟的危机暂时平息,可众人都知道,平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但此刻,他们愿意握紧彼此的手,在杏花纷飞的夜里,静待下一个黎明。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是朝堂权谋,还是归墟魔气,只要心与心相连,便没有跨不过的坎,就像这岁岁年年都会绽放的杏花,即便历经寒霜,终会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