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二月三日,立春节气,刘备正式入主庐江,在取下雩娄之后,发布的第一件政令就是在原本的十二县基础上再加四县,在雩娄以北无主的荒地上再增设安凤、安丰、以及作为壁障的蓼县与阳泉。
在蓼县与阳泉兴各一大城,设坊市与北边的商贾交易,分别由张辽与高顺各自带三万流民驻扎,在当地建城、开荒、屯田,发展势力。
郭嘉、韩韬被任了这两县的县令,刘备给的权限也非常大,不派其它佐官,所有吏员任命皆凭二人心意,遇事不必请示,辖制当地驻扎的军队,军政一把抓。
县衙由开荒所得的土地三年内免税,五年内只需要每年上缴三成粮食,允许流转买卖。
安凤和安风派去开发的文武分别是陈群与张谦、刘金与陈虎。
张谦就是打铁出身的张铁蛋,刘备给他改名张谦,赐字虎臣。
陈虎就是陈二虎,刘备给他改名为陈虎,赐字元起。
一直以来任劳任怨,一直在干脏活的刘金虽然功劳不显,可分到的东西让所有人都咋舌不已。
除了县令一职以酬之外,刘金还得了三十亩永业田,百金、铜百贯、玉器十件、绸缎三十匹的赏赐。
此外在流民中选了三个姿色不俗,且自己愿意的女子赏给了刘金,并为其保媒证婚,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田地刘备让刘金自己在未来的安丰县里面划,反正他是县令,想划在哪里就划在哪里。
金、铜、玉等赏赐暂时还没有发,其他人也一样,但是已经记录在案,只要有了钱,第一时间就给这些老兄弟发放到位。
捕头刘金的成功就像是一块金字招牌,给除了老营之外的所有士卒都羡慕的流口水。
尤其是后来的降兵,眼珠子都快红了,这给的也太多了,他们抢一辈子也抢不来一个县令,抢不来一身官袍,戴不上那象征着权利的冠冕。
而且这还只是得了一郡之地,他们的主公就如此大方,这要定鼎天下还得了,妥妥的公侯万代。
吕布一系与臧霸一系的人马眼珠子都红得如充血一般,这也就是刘备压着,否则还不知道这些犯了红眼病的会做出什么事呢。
进了雩娄短短十天,刘备大手一挥,就分出去车载斗量的财货、酒肉、粮食,让管后勤的何瑾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县里的府库已经被搬空了,许给其余四县建设的物资和钱粮更是没有着落,到处都在伸手要钱,这又如何是好。
有人帮忙分担杂物的方源坐在官衙后堂的房间里悠闲的喝着茶水,看到手下何瑾着急忙慌的进来,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们的计相萧何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何瑾苦笑一声,拱了拱手道,“方老何故取笑于我,何某一介小吏,怎敢与萧相比肩。”
“之所以忧愁,是我们没钱没粮了,按照这样下去,不出十日,大家就会饿肚子,眼下春耕还未开始,城内定然人心惶惶,这可如何是好?”
方源看了看在茶碗里飘旋打转的茶叶,语气幽幽的回道。
“季常,你可察觉出了军中的异动?”
何瑾有些疑惑上司方源为何要提这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些得到财货与土地的毕竟只是极少数人,剩下的那些将领与兵卒这些天很不对劲,每天都红着个眼珠子,我看到都是绕着走的,生怕这些莽汉活吞了我。”
方源吹了吹茶碗之中升上来的热汽,抿下之后老神在在的回道。
“还看不明白么,主公的诏令已经发出去十二天了,除了距离这里最近的潜县县令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余十县的县令有主动前来述职的。”
“那些蛮人之前是在侵扰各地,可孙坚的人马到了之后,已经将那些蛮子赶到了寻阳以北,皖县以西的不毛之地里面去了。”
“没有蛮人相扰,就是再远的距离,此时也应该到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明日午时三刻一过,那些人看不清形势的人就该死了。”
“你当真觉得主公不知道军中的异动么,不,他知道,可如果不让这些兵卒嫉妒的红了眼,他们又怎肯不惜命的在战场厮杀。”
“除了吕布等人率领的骑兵,其余的那些兵马又不是关将军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锐卒,他们出身贼寇,匪盗,流民,真正称勇的没有几个人。”
“这些人打得了顺风仗,可一旦稍有劣势,定会不战自溃,奔逃而走,想着再次落草为寇。”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你看那些人,就是用皮鞭抽打他们,刀斧砍他们,也没有人会愿意走的。”
“除了主公,世间没有人会让一个贱民出身的人做县令。除了主公,世间没有人会喊这些贼寇一句兄弟。除了主公,世间没有人会真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送给别人。”
“难道去年冬天,主公就不冷么?”
“可上位还是把自己的狐裘大氅披到了老夫的身上,季常啊,我告诉你,除了主公之外,这世间再无明主。”
“这样的英雄如果不能当皇帝,那这大汉实在是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我甚至觉得,庐江十二县除了雩娄与谯县之外,剩下的所有县都要被血与火洗礼一番,才能变得干净起来,你说是吧,季常。”
何瑾的一颗心脏狂跳,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上司会这么疯狂,杀性会这么大。
看到何瑾额头见汗,方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玩笑之语,季常莫要当真。主公乃汉室宗室,国之忠良,以匡扶汉室为己任,他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的,是方某失言。”
“不过你也勿要多虑,一个孙坚小儿是挡不住我们的,不出半月,整个庐江就会望风而降。”
何瑾沉默,他不怀疑主公刘备是否能够得到庐江,而是有些担心家里。
原本家族看好的是袁绍,身为嫡脉长子的他这一跟刘备,整个清河何氏就得被迫迁徙。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权力之争最为可怕,一旦在渤海聚兵的袁绍起势,席卷河北,真得只是旦夕之间。
彼时何氏就会遭遇打压,家里的那些商铺会倒闭,做生意的商队会被刁难,土地会被人觊觎,他们清河何氏就会彻底没落。
分头下注也是有门槛的,不是每一家都有资格首鼠两端,小门小户的何氏经不起一丝风浪,如果玩分头下注的戏码,彼时一旦被人诬陷与刘备暗中勾连,就是破家灭门的大祸。
何瑾心想,是时候给家族去信,让整个何氏着手变卖家产,南下庐江来投奔他了。